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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自我介绍过,涂白棠知道她姓张,是罗贝的辅导员。

涂白棠同她大致讲述了手术后的护理需要,她闻言面露难色。

“我恐怕照顾不了那么多,”张老师说,“现在是期末,学校里事情太多了,顶多也只能像这样偶尔过来一次。他说他有请护工,应该可以照顾得到吧?也麻烦医生你平时多关照他一下,这孩子家里情况比较复杂,挺可怜的。”

涂白棠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罗贝对于联系家人的抗拒,明显不是害怕父母为自己担心。

“期末的话……他现在这样会影响考试吧?”涂白棠问。

“这个没事,”张老师说,“他现在是休学状态,不影响。”

“……休学?”涂白棠蹙眉,“为什么?”

这不是一个医生应该关心的事。

张老师没有对这一点提出质疑,解释道:“很多方面的原因吧,我觉得主要是情绪上的问题。他性格比较孤僻,不适应集体生活,和其他同学也相处不好。”

涂白棠不由得回想起了罗贝对着他主动拉手摸脸的经历。虽说行为模式确实古怪,但好像和孤僻扯不上什么关系。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热情过度。

哪个孤僻的人会去夸奖一个才刚认识半天的成年男性“可爱”呢。

自从小学毕业以后,再也没有人用这个词形容过涂白棠。他在看到的当下惊讶得完全回不过神。

难道是因为缺乏正常的人际交往,所以才会用词不当?

不应该吧,都大学生了。

“你看他现在不能说话对吧?”张老师继续说道,“但其实他平时也差不多这样,话很少的。你跟他说一堆,他就对你笑笑。”

涂白棠点了点头:“这样啊。”

“那个,涂医生……”张老师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要不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有什么情况也好及时沟通。”

“可以的,”涂白棠说,“但我手机不在身边。你先去看看他的情况吧,应该快醒了了。我待会儿过来。”

“涂医生你真是人美心善,”张老师说,“那我先过去了。”

涂白棠对着她的背影皱眉,心想,难怪学生用词古怪,这老师也不遑多让。

走进麻醉复苏室时,麻醉医生一脸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涂白棠对他笑了笑,问道:“还没醒吗?”

两人说着一同朝着罗贝所躺的方向看了过去。

仿佛是约好了一般,罗贝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你来得好巧,”张老师笑道,“他一听到你的声音就醒了!”

涂白棠走到床边,主动对张老师说道:“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

张老师立刻也拿出了手机。

涂白棠不禁感叹,这位老师对休学状态的学生也如此关心,倒是蛮负责任的。

才刚打开通讯软件,涂白棠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忽然被人扣住了手腕。

他低下头,只见表情看起来依旧迷蒙的罗贝正拉着他,微微张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怎么了?”涂白棠问。

罗贝的嘴唇轻颤,眼眶湿润,一副就快要哭的模样。

短短两天时间,涂白棠已经见他哭过好多次,有点见怪不怪了。

“别紧张,没事的,”涂白棠告诉他,“手术很顺利。你过几天就可以试着下床走动了。”

罗贝嘴唇动了动,忽然发出声来:“……不要离开我。”

“你能说话了?”涂白棠惊讶。

“不要离开我,”罗贝的手指用不出力气,但还是尽力地想要握紧,“求求你,求求你。”

张老师睁圆了眼睛,又茫然地眨巴了两下。

“糊涂了吧,”麻醉医师笑道,“偶尔会有这样的人。”

涂白棠哭笑不得,放下手机,配合着拍了拍罗贝的手背,安抚道:“好的,我不走。”

罗贝的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他带着哭腔说道:“你发誓!”

“我……”涂白棠尴尬地四下看了一圈。

麻醉复苏室里不只一个病人,还有不少家属。罗贝方才那一声喊得不轻,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罗贝才刚动过手术,涂白棠不敢挣扎,不得不配合,避重就轻地说道:“我保证,我不走,就待在这儿。”

罗贝水润的眼睛深情地凝视他:“一辈子?”

整个空间安静无比,所有人屏息凝神等待他的答案。

“呃……”涂白棠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们待会儿再说这个问题,好吗?”

“你不爱我了吗?”罗贝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情绪激动起来,“为什么呢?为什么呢?我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的。你别走,求你了。”

涂白棠生怕他动到创口,情急之下不得不应道:“不走不走,你冷静一点。”

“你爱我吗?”罗贝双手一同拉住了他,执着地问道,“你爱不爱我?”

“……爱,”涂白棠无奈极了,“爱你爱你。你先放。”

罗贝情绪稍稍稳定了些,破涕而笑。

他吸了吸鼻子,用依旧湿润的声音喃喃道:“我们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涂白棠点头:“嗯嗯。”

罗贝傻笑了会儿,忽然又四下张望着找寻起来,嘴里念叨着:“妈妈,妈妈。”

涂白棠怕他动作幅度过大,小心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罗贝转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了张老师的身上。

“妈妈!”他喊。

张老师指着自己的脸:“……我?”

“妈妈,”罗贝笑着对她说,“这是比特!”

“什么?”张老师疑惑,“比特?”

“嗯,”罗贝点头,“比特爱我,会和我永远在一起。你放心吧,你放心吧。”

张老师看了看身旁一脸生无可恋的涂白棠,问道:“比特?他吗?”

“嗯,对呀!”罗贝笑道,“你刚才听到他说的了吗?他爱我。”

张老师摸了摸鼻子,忍笑忍得面容扭曲:“呃,听到了。”

罗贝傻笑起来,依旧牢牢地牵着涂白棠的手,但情绪总算是稳定下来。

一旁的麻醉医师乐滋滋地拉来了一张椅子,朝涂白棠示意。

涂白棠叹了口气,也笑了一声,坐了下来。

“他把我当成谁了?”他问张老师。

张老师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却听罗贝继续说道:“我有朋友的,我也有爱我的家人。”

见涂白棠看向他,他笑眯眯地说道:“你真好。”

他的脸湿漉漉的,眼皮稍微有点儿肿,额头上还贴着纱布,看起来狼狈又可怜巴巴。

可他此刻的表情却带着浓浓的幸福,眼神透着暖意,声音略显沙哑但开口时语调无比柔软。

他对涂白棠说:“我爱你。”

涂白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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