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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公公气得唇发抖。

“你故意当着礼部的人的面把东西给我,下官如何敢不尽心竭力。方才若非我打开锦盒看到你把扇座换了石头,我差点便叫你暗害了!”他说着看向身后的小内侍,“是这东西手脚不净拿了贡品,我搜了他的身,方才发现,与我无关。”

“想你也有个同伙,里应外合。”群青的眸光扫过紧跟着他的那个小内侍,“能在我眼皮底下取物,有点本事,一起带下去。”

若蝉:“带去何处?”

群青道:“跟陆大人打一声招呼,送去让他的人用刑吧。”

“用刑?”见若蝉跑走,梁公公已听到了,大声道,“本官和陆大人同为朝廷命官,他凭什么敢对我用刑?他又有什么资格在宫中用刑?如此行事简直酷吏所为,你也是,难道不怕被参?”

他出言辱骂,群青站在阶上睨他:“你是不是忘了,陆大人奉圣命,一直在肃查宫中细作。你盗窃宫中财物卖给高昌人,想来与高昌人长期往来,是不是高昌的细作,难道不是审一审才知?”

盗窃宫中财物本事重罪,若通敌叛国更是死罪。梁公公压根不知她是如何知晓高昌这回事的,怔了一刻,百口莫辩,当即跪下:“我不是细作!司寝,那不过我结识的几个高昌商人,酒肉朋友,绝无通敌叛国之事,我悉数交代还不行吗?”

群青一笑:“是你说的悉数交代,先去殿中等着。”

她笑起来,如冰溪乍破,光芒绽放,自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尚寝局众人不知何时寂静下来,一双双目光都聚焦在这位年轻的女官身上,此前怎么会觉得这是个软柿子呢?

她抬眼时,皙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你们的姓名,我已一一记住。自即日起,良云和良行负责重新盘库。若日后再有失窃,一旦抓到,便去和梁公公做个伴吧。”

众人齐声应是。群青要推门,便是一顿,有两个小内侍先一步冲进去,替她摆好桌椅笔墨,便如同此前对梁公公一样。

群青进殿,身上才放松下来,她并不习惯在众人面前训话,但若不立威,只会被看轻,日后只会更加难行。想到此处,她道:“你不会梵文,是如何与高昌人搭上线的?”

梁公公跪得腿疼,忙解释道:“不,我还是会一点梵文的,实在不行比划也行。在商言商,没有什么难的。”

群青瞥了他一眼。

在她印象中,高昌人多疑防备,并没有那么好接近,所以长安的高昌商人极少,想要交成酒肉朋友也很难。此人虽为内监,但于谈商之事上,却有些天赋,说不定有用。

正想着,若蝉回来了:“陆大人答应帮姐姐用刑,但要你现在去碧泉行宫一趟。”

群青搁下笔:“碧泉行宫的谈判出事了?”

若没记错,今日已是通商谈判的最后期限,所有的国礼和商样都会在今日装好。明日下午,高昌国宾使便要启程返回高昌。

若蝉道:“是孟良媛,她那一批的缂丝绣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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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青推开殿门,便见宝姝僵立的背影,殿中宾使的窃窃私语声飘荡着。

对这一幕,群青早有预料,但没想到这么快。

高昌国王后对缂丝绣念念不忘,还专程让宾使捎来“暹罗戏蝶”的画卷,便是对这立体绣样寄予厚望。然而这批绣样拿到手,却不如想象中精致,万花图花叶的部分还算细致,越向上,越松散粗糙。

宾使不过是传阅了一下绣样,竟使上面的绣线蹦弹松散开来。见到彩线松了,宝姝大骇,立刻道:“这张是绣娘的失误,再取一张好的。”

然而新的绣样,用手轻轻撕扯,也有脱线之处。宾使见状,不由失望地摇了摇头:“这应该不是王后要的绣样。”

“这就是贵国王后要的绣样。”群青道。她走上前来,宝姝看了她一眼,只觉是被群青暗害,忍耐道,“这是尚服局从前负责这批绣样的女官,且叫她来解释吧。”

宾使见她通身素净,并不如宝姝珠翠披身,不由道:“听说楚国南北分裂后,国力远不如前;北宸只留皇室躯壳,财宝、技艺皆流至南楚。云锦虽好,但这丝织工艺看起来不如旧楚,看来是王后的价出高了。”

言语之间,竟有犹豫毁约之意。

帷幕之后发出了一阵摸索。群青向那处瞥了一眼,便知燕王闻言难忍,换了个姿势。他受伤之后病一直未好,需要卧床,便叫人直接抬着床榻出席。

近来南楚频频挑衅,有备战之意,让燕王很是烦心。群青确定,若不是燕王此次受伤,按照上一世他的性子,说不定会立刻筹备与南楚的战事,只是因为伤了身,这才必须通过通商与西域诸国交好,以压制南楚,延缓战事。

这对群青来说算一件好事,前提是,通商必须达成。

这时,众人听得响声,都向门外看去。

从外面抬进殿内的是一架木头织机,抬织机的其中一人,便是满头大汗的梁公公。他抬完织机,便垂手到了群青身边。

群青察觉到陆华亭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看了他一眼,从容走向织机,抚摸了一下:“宾使应该未曾见过缂丝绣的过程吧?”

她止住鸿胪寺的译语,替她翻译的竟是梁公公,此人梵语说得颠三倒四,连同比划,译语着急地看向陆华亭。陆华亭摇了下头,止住了他。

此女又有办法了。

宾使不答话,群青自顾自地架好布,放置经线,捆紧云梭,一系列动作在指间行云流水,沐浴着天光。

终于在她摇动踏板的时候,那位高昌宾使离了座,怀着半分好奇,走到织机前旁观。

他亦是第一次见木织机,见群青将底图垫在下方,云梭穿梭经线间,底层的图样慢慢显出,微微睁大了眼睛。

“王后要的立体绣样,并非用针线刺绣,而是用云梭把彩线钩织在经线上,如此一来,只要有底图,再复杂的图画都可绣出来。”群青道,“这样编织,本就比普通的刺绣更慢,更耗眼力和手艺,难道宾使没有发觉,绣样的色彩比寻常绣样更丰富吗?”

梁公公:“在我们大宸,须得选出眼睛硕大、绣过十年的宫女才用得了这种织机,这么大的布料要忙碌一个月。”

宾使听后一怔,不由拿起那张散了彩线的绣样,仔细看了看,确实看出了不同:“色彩确实更鲜艳,可它确实并不匀称。”

梁公公道:“都说啦,一块绣布绣一个月,快不得。万花图的下半部分那才是正常工艺,上半部分,是因为你们急着返回高昌,赶工了才会略有松散。若是时间足够,必然是一批完美的绣样。”

没想到他们如此理直气壮,一时竟叫宾使判断不出真假,难道真的是此等原因?

群青手下动作却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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