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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作打探一番,认真地道:“我瞧公子不像满了二十,顶多十八。”

辛公子轻声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茶钳,朝她正眼望了过来。

偷看与被看全然不同,何况那双水墨眸子还噙着笑,深情一眼彷佛把她身体里的灵魂都看透了,不过片刻便怂了,溃败地挪开目光,自圆其说,“我没骗你。”这屋子里不知道焚的是什么香,有春季青草的芬芳,还有一股笔墨沉寂的书香味,闻久了人越沉迷。

终于想起来了正事,韩千君从袖筒内掏出了一个荷包,放在桌上推给他,“欠公子的银钱,今日我带来了。”

“不是十两?”荷包鼓鼓胀胀,远不止十两。

韩千君早想好了说辞:“辛公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银钱本该当日付清,奈何拖了这几日,不能让公子白等,多余的当是息子钱。”

“姑娘……”

“公子千万不要推辞。”韩千君知道他不愿意收,但那话怎么说来着,面子不能当饭吃,拿去买一身好点的衣裳,再置办一双兽皮长靴,屋里的灶台上摆着的东西她看到了,一点荤腥都没,全是素菜,诚心劝道:“公子教书不易,城内花费又高,我乃九品员外独女,手头上比先生要宽裕,这些银子公子留在身边,万一能救急呢,是不是?”

对面的辛公子似乎愣了一下神,沉默了好一阵后,伸手笑纳了,“多谢韩姑娘。”

这才对嘛。

韩千君道:“不客气。”

茶壶里的水渐渐地发出了“滋滋——”声响,辛公子收了荷包后,两人没再说话,韩千君安静地等着他的茶喝。

皇帝登基后,废除了民间不少费钱费时的花招式,其中一样便是煎茶和点茶,如今人们喝茶不似从前那般讲究,非要撵碎了打出茶沫来,也不用放在火上烤了后再筛出茶末,茶叶烘抄晒干后用匣子存封即可,待用时,取一些放入杯子内,再注进沸水便能饮用。

如此一来,讲究之处便在茶壶和泡茶的水上。

意外地,辛公子泡茶的壶是一只上品的紫砂壶,应该是花了他不少积蓄。

从小到大,韩千君所有东西用的都是最好的,养成了一张叼嘴,一般的茶她不饮,尤其带苦涩的格外不喜。

辛公子的茶便是苦的,但人好看了,什么都好说,苦的也能将就,韩千君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去,谁知那阵苦涩过后,舌尖慢慢有一股甘甜回旋上来,并不似她想象中的满口苦味,眸子内瞬间亮起了星星,惊奇地看向对面的公子,“这茶不苦。”

“姑娘若是饮不习惯,不用勉强。”

习惯,好喝。

再来一杯。

在宫中或是家中,她想要续杯了,便会伸出手指头,轻轻往桌子上一点,伺候她的丫鬟们会意后会替她续上。 ??????阯????布????ⅰ???????ě?n????????5?????o??

韩千君习惯地伸出手去,只不过这一点,对方巧恰搁下了茶杯,把手随意地搁在了桌上,她直接点在了对方的指甲盖上。

好看的人,一般都有一双好看的手,骨节长得像竹子一样,一节一节分明又修长,皇帝也不例外,但皇帝的手养尊处优,没有一丝瑕疵,完美得有些虚幻,辛公子的不同,许是当先生的缘故,手握戒尺握久了,手背上的青筋绷紧,韩千君暗自在心头估量,这应该是一只有力量的手。

可眼下容不得她多想,手指头底下的丝缕温度和微微的跳动,将她的神智瞬间拉了回来,

她,她在干什么?!

韩千君茫然且惊愕地抬头来。

对面的公子却没看她,目光落在她那只逾越的手指头上,心中不知是作何想,只见其唇角微扬,面容似笑非笑。

第7章 泽渊

这与她以往所遇到的情况都不相同。

进宫前她曾喜欢过一二个好看的郎君,高兴之时也试着牵过他们的手,可对方要么涨红了脸,如避蛇蝎般把手收回去,更胜者如皇帝,手还没落到他身上,手头边上的狼毫,书本倒是先招呼了过来。

辛公子是第一个,她真正碰触到,且没有躲避她的人。

这不得不让她胡思乱想。

大周在婚配上没那么多的局限,门当户对固然好,但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不如人意的地方,无法做到心想事成。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能买一桩好的婚姻。有钱人家的男子,无论多老多丑,都能买到好看的小娘子。反之有钱的小娘子,也能买到自己的如意郎君。比如说她,家中有权有势,自认为样貌也不错,但因年少无知嫁错了一回,败了名声,这辈子再嫁高门是无望了,但找个寒门的公子入赘,还是能办到。

国公夫人便是这样的盘算。

找个寒门好,最好是个不用上朝的,往后也别往皇帝眼前凑,免得彼此都尴尬。

这大抵也是她眼下最好的一条路,世子兄长虽发话允许她一辈子在韩家当她的小姑子,然而这个世道不允许出现违背天道规律的异类,胳膊拧不过大腿,她要当真不嫁,只怕脊梁骨都要被戳破。且老祖宗绝不会容她玷污了韩家的门楣,登仙前必会用一条白凌把她勒死,何况她正值如花似玉的年岁,也不想一个人孤独终老,找个好看的郎君相伴一生,也没什么不好。

是以,她接受了郑氏的安排。

找个寒门也不错。

为何会来此处,她其实并没有大多的想法,只怀有一颗欠债还钱的心。

没想到,出了意外。

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了,但他没抵抗,为何…

很快她便清醒了,对方的不置一词似乎并非她所想的那般,没甩开她,只因人家有礼貌,他的目光始终没看她。

太善良了。

韩千君生出了罪过感,自己先红了脸,动作极快地把那只胆大妄为的手指头挪了回来,藏在了衣袖内,紧紧捏着,脑子里一阵兵荒马乱,想着该去怎么解释,靠近厨房的棂窗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先生……”

韩千君眼下正心虚,慌忙回头。

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少年立在窗外,对她恭敬地点了一下头,转目同她身边的公子道:“先生,吴媪让学生来传话,姑娘的家人她已安置好了,午食的饭菜是吴媪一并备好,还是公子自己准备。”

家人?

韩千君这才猛然想起来,鸣春。

多半是照着她说的地名,找上门来了。

她倒想留下来蹭个饭,最好能吃到这位辛公子亲手做的饭,可适才太过于唐突,以至于把自己后路都堵死了,如今一双眼珠子不敢再往他脸上看。

她再待下去,只怕那五十两银子要被人家原封不动地退出来了,然后再丢给她一句,“人穷志不穷。”

门外的小少年还在等他的先生答复,韩千君起身辞别道,“今日叨扰了辛公子,就不留下用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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