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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谢暄略一思忖,又道,“若问就说我在这儿受够了苦,其余也不必多说。”

谢暄倒也不指望用这拙劣的说辞糊弄住皇后,当务之急是要拿到这笔银子。

无妄一来一回最快也得七日,那就先用傅行简钱解燃眉之急,他来善后顾之忧,到时将功劳都记在傅行简身上,奏报朝廷,回楚都便是指日可待。

荣德领命后离开,谢暄吃饱喝足又在床上瘫了小半个时辰,头晕目眩地起来,刚踏进外屋,一人悄无声息地出现,捧着一件貂绒氅衣道,

“外头冷,公子若要出门,还请披上衣服。”

谢暄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忖了下,抬起双臂,这人见状立刻替他披上,还俯身将腰带系好,从头至尾眼睛都是敛着的。

此人是从傅行简从县衙带出来的,亦是地动之时,他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谢暄早就觉得后来内宅里换来的几名家丁不一般,而这个眉眼尤其带着些熟悉。

方才这一试便明晰,他肯定知道自己的身份。

“你是叫……慕松?”

谢暄对镜整理着衣襟,从镜中看去,侧后方的慕松垂首道,“是,公子。”

“你是谁的人。”

这不是一句问话,身后的人闻言身形微动,语气依旧恭敬,

“是傅大人的人。”

谢暄转过身来看向他。

昨夜大雪,里间烧了两个炭盆才维持了暖意,外间本就更大,一个炭盆聊胜于无,他里头穿着小袄,再披上这件貂绒氅衣才觉出些温暖。

而此人似乎仅着一身薄袄,宽肩坚韧,双臂微鼓,两额边青色的筋脉隐隐显露,显然是一名高手。

更何况……

谢暄走近一步打量他,突然问道,“你和青柏是什么关系。”

咋一听到这个名字,慕松瞬息间的反应根本无法逃脱谢暄近在咫尺的双眼。

他唇线抿得直直的,双目微抬的一瞬间锐利尽现,然而下一瞬恭敬与臣服占据了双眼,后退一步单膝跪下,低声道,

“殿下,青柏是属下的堂兄。”

谢暄心头一震,怔在原地,刹那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青柏是他的堂兄,怪不得慕松长得虽不像,可眉眼间却总让他有种熟悉感。

青柏本姓杨,从祖父那辈起就是周家的家臣,当年谢暄的外祖父平定民乱被封为高宁候之后,杨家其中一脉便随了舅舅,随后一起远赴平昌郡抵御外敌,披肝沥胆,这也是为何谢暄会对青柏信任有加。

谢暄退了两步,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心脏剧烈的跳动竟震得耳膜嗡鸣。

原来傅行简的一句“把一切交给我”,听似单薄,背后之既谋之深远早已超乎他想象。

东厂险境之后,徐阁老将他纳入麾下;地动之乱之中,他以传言为锤,砸开权势之争与百姓中间那堵高墙,直取民心。

而现在告诉他,连舅舅也已与傅行简互通有无?

谢暄明明记得最初傅行简对青柏心有防备,然而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摸清了这背后的脉络。

谢暄震惊之余仍压不下如小鱼般一直往外游的得意劲儿,这么厉害一个人,可是他的。

慕松原本出去了,可没一会儿又进来,向他禀道谢祎昨夜受寒,今早就直接病得下不来床。

谢暄初听时诧异,可再一细想,刚刚压下的那股愤怒直冲头顶。

昨晚还和他挤眉弄眼的,一晚上就能病成这样?谢暄虽与谢祎不对付,却也的确是一同长大,他打小遇着事就装病,现如今竟还用这招。这可不是逃避一次背书这么简单,这么多灾民都指着他活命呢!

凭什么自己和傅行简出钱出力,功劳却要记在谢祎这个所谓的赈灾御史头上,谢暄气不过。

为免引人注意,谢暄乘了顶小轿去往谢祎住处,下轿时恰逢陈余在门口声称信不过总督府的郎中,要用自己随行的。

谢暄下轿,冷笑了一声。

守在门口的随行禁军见他竟然敢对二皇子不敬,立刻抬步向前,刀鞘细微的铮鸣声引来了陈余注意,他见状神色一变,却又不敢明说,只能先拦下禁军,又赶紧把总督府的人打发了,这才敢迎谢暄进去。

大白天的,床帐被盖得严严实实,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几声呻吟从里头传来。

谢暄脚步微顿,气得牙痒,沉下脸吩咐道,

“都出去。”

陈余明显犹豫,却也不敢忤逆,只得低声称是,退出门外。

谢祎听不出动静,疑惑地从枕头上把头抬起,半抬的脖子绷得他后牙直颤,拿手指悄悄将床帐撑开一条缝隙,向外窥探。

可还未看清,床帐被猛然掀起,谢祎被骤然而来的光亮刺得双眼酸疼,正欲叱责,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冷道,

“我就知道你是装病。”

谢祎一愣,笑得满不在乎,“还是小皇叔疼我,一听说我病了就来了。”

说着,他一翻身下了床,朝一旁的椅子那儿微微躬身道,“小皇叔请坐。”

气愤让谢暄忘了自己身上的不适,豁然坐下的动作疼得他轻嘶一声,紧蹙着眉头扶上了座椅扶手缓缓坐下,余光里瞧见正在披外衣的谢祎回头,捕捉到了他眼中那一闪即逝的狎昵。

谢暄懒得和他周旋,单刀直入道,“外头那么多人命在等着你,你怎能装病不见。”

谢祎明显一怔,倒了杯茶奉上,也坐下道,“这事若是离了侄儿就转不了了,那这群官员也都该撤了,再说东西横竖都不够分,我也没法子。”

“那你就打算一直装下去?”谢暄端起茶饮下,这才勉强让语气尽量平和,“你就不怕杜锡缙回头参你一本。”

话音一落,谢祎忽然收了无谓的嬉笑,只见他忽然站起,退了两步后躬身道,“侄儿昨晚之言句句肺腑,是当真为了立太子一事逃离了楚都,我本无意那个位置,更不怕杜锡缙。”

“这种事若真落你头上,逃到雍京来有什么用。”谢暄蹙眉,实在没弄懂谢祎所思。

“逃只是其一,侄儿这趟来其实为的是小皇叔您啊。”

“我……”

谢暄心头猛然一跳,还未等他将话说出口,只见谢祎掀起下摆豁然跪下,双手撑地叩头,竟然行了叩拜的大礼,

“纵观皇家宗室,唯有小皇叔一人能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内阁宗室虽未言明,可侄儿却看得分明,更无意争夺,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向您纳忠效信!”

谢祎抬头,眸色激昂,却又不得不低声道,“父皇身子亏空,恐怕不日……侄儿来请小皇叔回楚都……”

他微顿,看进谢暄震惊不已的眼中,

“继承大统。”

第105章

血液在一瞬间全都涌上了头顶,谢暄嚯地站起,轰然一阵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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