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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飘出来,“傅意深早上出去的时候是不是说今天会早点回来?”

“是听见大人这么交代了。”

“那今晚不用准备晚膳了,去派个人和他说一声,散衙后直接去千逢居,你去替我订上最大的那间房。”

家里用膳旁边一堆人伺候,倒还没有在外头说话松快。

眼见金乌西沉,内城各府衙门口的街上逐渐热闹起来,傅行简一身常服从大理寺出来,并未乘轿子。

千逢居就挨着宝应门,从大理寺走着去也不远,傅行简正欲穿过街道,忽然一顶看似平常的轿子挡在面前,他下意识地想要绕路,眉头却一跳,缓下了步子,站定在轿前。

“傅少卿。”掀着轿帘的是一名瘦瘦高高的中年男人,面白无须,嗓音柔和,“老祖宗有请。”

傅行简的眸子不着痕迹地从已经近在咫尺的宝应门掠过,微微颔首道,“有劳公公。”

夕阳逐渐沉进暮色里,眼见着那一道斜铺在桌上的天光渐渐褪了色,谢暄面前的瓜子壳已经堆成了小山,

“怎么还没来吗?”

“殿下!”来回的是刚才去打探消息的那个小内侍,“奴婢去大理寺问过,说大人散衙已经有一会儿了。”

谢暄一怔,顺着二楼的窗户看向人来人往的宝应门,

“他竟敢爽约?”

第48章

轿子里很晦暗,傅行简在刚进来时就试探着用手指碰了碰轿帘,发现是缝死的,指尖拂过,针脚硬实细密,不留一丝缝隙。

这是一顶走在路上都不会有人侧目的轿子,却是让朝中官员闻之色变,见之悚然,他们都畏惧地称这是东厂里抬出来的断头轿。

形如鬼魅,利如爪牙,官员们不知是何时被监视,又何时被收集了诸多证据,他们权势滔天直达圣听,其权力更在锦衣卫之上,无论臣民,无需经过三法司就能直接缉拿进东厂大狱。

他们不像锦衣卫一样怒马鲜衣,常常大张旗鼓,通常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抬了这顶轿子来请君入瓮,你再怕,也只能乖乖进去。

甚至有人在被请上轿子的这一刻就会大喊招供,反正都是一死,招了便不必受那犹如剜心裂胆的酷刑。

傅行简屏息凝神,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唯一还有用的听觉之上。

宝应门一向是个热闹地方,但仅限于外城,方才他若再快几步,便会穿过宝应门,从安静肃然的内城来到摊贩林立的城门外,只消转个头,就能看到千逢居。

但他们周围始终是安静的,偶尔能听到几句寒暄,大约是有人在散衙时遇着了认识的,随着轿子不断走远,渐渐地,这一点声音也消失了。

约两刻钟,轿子终于停止了晃动,依然没有任何人说话,只听见锁链滑动的敲击声,还有门轴嘶哑的,宛若呻吟的转动声。

傅行简缓缓睁开双眼,直到看着面前的轿帘下掀起的一道缝隙,一道橙黄色的,还在微微跳跃的火光一点点攀附上他的脚背,随之而来的,是就终不见天日的潮腐气息。

“傅少卿,请下轿吧。”

还是那个中年男人,他正躬身掀着轿帘,火光同样映在他的脸上因微笑而起的纹路上,这半张脸是透着暖黄,另一半却是森然的阴寒。

“有劳闻公公。”傅行简同样微笑,弯腰出了轿子。

请他上轿的,正式东厂提督太监闻如是。

闻如是见他从容,笑道,“上个坐轿来咱们这儿的,是户部右侍郎李金玉,本是小事,他却吓得尿了裤子,毁了一顶新轿子,可惜可惜。”

他的嘴角仍是微微上扬的,眼底中却蓦然闪过一丝寒戾,他没有说话,只是半举起手臂,轻轻勾了勾食指。

霎时间,铁链交错的敲击声响彻了他身后那个阴暗无光的角落,不过转眼间,两名番役已将傅行简双手勒扣在身后,锁链缠身,被牢牢锁在了正中央的刑架之上。

“李侍郎看似丢了面子,却少吃了不少苦头,傅少卿,该说的话您现在就说了,等会儿也就少受些罪。”闻如是依旧淡淡笑道。

“那闻公公想听些什么?”

“傅少卿是见惯了牢狱审讯的,在下也就不在这儿班门弄斧了。”闻如是阒然收了脸上最后一丝笑意,屏退了那两名番役后才冷冷道,“大理寺纵火一案,还有江由的死因。”

纵火。

就连此案最后呈给皇上的结案卷宗中都白纸黑字地写着“失火”,闻如是却用了纵火一词。

他在等他下意识的辩驳与解释。

傅行简却颔首道,“闻公公,这些话在下只与老祖宗一人说。”

“傅大人,老祖宗可不是谁都能叫的。”闻如是轻笑一声道,“最近他老人家最近诸事繁杂,特意交代了在下,要以礼相待,但若傅大人不肯说,那就烦请大人瞧瞧,咱们东厂的手段与大理寺相较,哪个更管用。”

傅行简身形稍动,铁链便刺耳地摩擦,他低头一笑,“以礼相待?”

闻如是却也随之一笑,“刑讯嘛,下马威总是要有的,只是傅大人到底要比其他人难对付些,多数刚绑上就什么都招了。”

“我没什么可招的。”傅行简淡淡重复道,“话,我只与老祖宗一人说。”

“是吗?”闻如是微眯起他那双本就细长的双眼,瞳孔随之湮没在暗影之下,仿佛两条深不见底的幽黑裂隙,“那就看傅大人能不能撑到见着老祖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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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暄好久没这么气过了,若不是近些时日觉得傅行简不再是凡事都冷淡拒绝的那个他,自己也不会约他到外头来。

现在可好,满怀期待地点上一桌子菜,饿到两眼发昏也没舍得动一筷子,傻傻地从天亮等到天黑,结果人家压根就没打算来。

“奴婢到大理寺时,傅大人正在寺卿大人那里,奴婢不敢惊扰,就托孟大人捎话,许是大理寺事多繁杂,所以才……”同谢暄一道来千逢居的小内侍吓得深深伏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是奴婢的错,奴婢该亲口和傅大人说的,求殿下饶恕奴婢!”

孟亭松做事何等缜密,怎么可能忘记传话,更何况大理寺的门房也说了,他早早就散衙离去,怕不是是不想来,又怕他找上门去,这才匆匆离开的。

“滚滚滚。”

谢暄又气又饿,心里焦躁不已,实在不想再听他在耳边哀嚎,荣德见状使了个眼色让那小内侍离开,上前小心道,“殿下,这菜都凉了,要不让他们重上?”

谢暄暗暗咬牙,手嚯地扬起,眼见就要拍在桌上,却一晃神,有些怔仲。

他该生气吗?当然该!就算是朋友也不该这样一声不吭地爽约。上辈子不愿理他时,好歹会直接拒绝,现在可好,不想来甚至不派人来带个话,就这么把人晾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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