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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不大不小,布局不奢不简,应有尽有,虽比不过凌霄阁里的奢侈,却也别有一番淡雅风格。

此处正是玉晖轩的客房,伍天瑜为元宝儿备下的屋子。

屋子如今的主人正是元宝儿是也。

半个月前,在老爷伍秉之与伍天覃父子二人两两对峙下,气氛陷入了僵局,谁也不肯让步分毫,于是,最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伍天瑜得以成功将元宝儿带回了玉晖轩。

元宝儿受了不少伤,来到玉晖轩这半月一直在屋子里头养伤,几乎没有踏出过屋门几步。

原先他在凌霄阁养伤那阵,听说即便是在床榻趴着,也是要风要雨,日日振臂高呼,闹得整个凌霄阁不得安宁,玉晖轩虽与凌霄阁从无往来,却也有所耳闻。

不想,当初他在凌霄阁时有多闹腾,如今在玉晖轩就有多安静。

安静得没有发出过一丝声响,就好像不存在似的。

除了伍天瑜偶尔前来探望以外,据悉,平日里鲜少开口说过话,任由他派遣的丫鬟伺候着,几乎一言不发。

若他来了,倒是还算热情相迎,面上看着并不大碍,不过,与伍天瑜初见时元宝儿那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的印象相去甚远。

小野猫仿佛收起了锋利的爪牙,成了温顺听话的家猫。

可是,看着眼前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消瘦了一大圈的家猫,伍天瑜心中时不时想着,虽听话温顺了,可还是从前那只猫吗?

话说入内后,元宝儿主动给伍天瑜倒茶伺候着,他走哪儿,伍天瑜目光便追随到哪儿,一直到一杯茶递送到了他的跟前,伍天瑜便欣然接了过来,浅尝了一口,指着元宝儿道:“你别站着,坐着便是。”

又道:“来了这儿不必拘束。”

元宝儿便在他对面坐下。

“伤口还疼吗?这些日子可还住得习惯?”

伍天瑜放下手中的杯子,拎起茶壶,也给元宝儿倒了杯茶,他边倒茶,边关切询问着。

半个月来,他脸上早已经消肿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也渐渐消散淡化了些,就嘴角眼角还残留着几分淡淡的印迹。

伍天瑜想起那日去往凌霄阁初见受伤后元宝儿小脸时的情景,尤是他好脾气,可看到那日那张不成人样的脸时,也依然止不住被气得浑身发抖。

天覃一气之下将人给杀了的心情,他似乎能够理解。

“多谢公子,已大好了。”

“玉晖轩安静,来了这么久我还没有当过一日差事,感到十分惭愧,我的伤已好,日后大公子若有吩咐,只管派遣便是。”

元宝儿坐在伍天瑜对面,规规矩矩说着。

老实温顺得不像样子。

伍天瑜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半晌,只笑了笑,道:“印象中你好似总在受伤,记得初见你时在城外,你饿得只剩下一口气了,再后来我远游两年初回府,在老太太院子外头撞见你时,那时你正好吐得昏天暗地,再后来是什么时候,哦,对了,是那日在园子里撞见你给禅儿扑蝶,直接从那么高的树上摔下来,崴脚了吧那次。”

伍天瑜细数着与元宝儿相识的过往。

还别说,每一回,都是元宝儿最窘迫的时候,回回受伤,回回遭难。

“再后来便是凌霄阁那一回了。”

凌霄阁那一回,正是元宝儿挨板子那一回。

说到这里,伍天瑜神色黯了黯,似因为没能帮到元宝儿感到有些愧疚,片刻后,只见他扯着嘴角,浅浅一笑,抬眼看向元宝儿道:“我原以为那回你死里逃生,大难之后便是大福了,不想,之前的伤才刚养后,又遭了这场劫难,看着你次次受伤,都快要让我止不住怀疑太守府的安宁了。”

伍天瑜半是认真半是玩笑揶揄着。

元宝儿听到伍天瑜细数这些过往,也不由跟着苦笑了一下,道:“没想到大公子还记得在城外那一次,那次我昏倒了,都不记得了,没想到大公子还记得这么清楚。”

说着,神色忽而一顿,又难得一脸正色道:“我的命是大公子给的,大公子救宝儿数回于危难之中,大公子就是宝儿的在生父母,我爹我娘说过,让宝儿入府后,一定要好生伺候大公子以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

说到这里,元宝儿抿着小嘴,难得一脸正经。

不想伍天瑜却忽而直直看着元宝儿,没有说话,看着看着,许久许久,忽而冷不丁开口,却是直接换了个话题道:“天覃昨日被放出来了。”

伍天瑜骤然开口说着。

与前一个话题牛马不相及。

以至于元宝儿冷不丁听到这两个字时,整个人当场愣在那里。

以前在凌霄阁时,天天嘴里要骂上一百遍一千遍的人,一下子就再也没见过,再也不相干了。

来到玉晖轩这半个月,就像做梦似的。

与凌霄阁的喧闹相比,这里宛若人间仙境似的,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喧嚣,没有没完没了的吩咐指派,没有没完没了的刁难和为难,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明争暗斗,更没有无缘无故的责骂和打罚。

每日可以坐着躺着,趴着歪着,甚至自有人将吃食送上门来,就连干活都没人使唤,完美得像是元宝儿梦里的场景。

然而这么好的地方,却美好的像是个假象似的。

一天天日子很长很长,白天到了,许久许久都不会天黑,天黑了,又许久许久不曾天亮。

元宝儿觉得像是在这里住了大半年似的。

久到他都快要忘记这个名字了。

伍天覃?

哦,伍天覃那日被老爷下了大狱,受审马富贵被杀一案,案子虽早已经清明了,可是作为一任太守,老爷依然秉公职守,按照办案流程,重新将整个案子重新过堂了一遍。

导致伍天覃被关押了数日。

这件事情,没人在元宝儿跟前提及过。

可是二爷被关入大牢,这件事情在整个太守府可谓是爆炸性八卦一桩,府中各个角落日日议论纷纷,免不了入了元宝儿的耳朵。

他杀人本就情有可原,按照大俞律例,无需伏法,被放出来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入大牢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不过伍天覃下大狱,这件事无论对元宝儿,还是对整个太守府,亦或是对整个元陵城,怕都算得上是瞠目结舌的一件事吧。

元宝儿听了后,愣了许久,最终蠕动了下嘴唇,未执一言。

伍天瑜看了元宝儿一眼,继续道:“听说昨日出来后回到院子里便发落了许多人,院子里所有丫鬟婆子除了问玉,梅见,还有那个圆脸的跑腿丫鬟,哦,对了,还有跟你原先同屋的那个小童,余下全部被发卖了,听说还处死了两个。”

伍天瑜淡淡说着。

说的倒是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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