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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晏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最后埋着脑袋趴在桌子上哭得肩膀都在颤。
棍棒、恶语带来的疼痛、委屈都没有叫他想哭。结果冰霜被暖阳融化后,全都淅淅沥沥落进了他的眼眶。
所以不是他爱哭,是纪戎太坏了。
——
隔日大早,还迷迷糊糊睡着,纪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又在催促着给纪苗苗介绍对象。
纪戎照常将孟晏送去学校,坐在车里给他弟打了个电话。
来了首都安家后,回家的机会更少,也确实很久没顾得上那个小兔崽子了。
“哦,哥,这个啊,这个不用你操心了。”电话拨了很久才接通,对面的人语气雀跃。
“有对象了?”纪戎想多问点,又忍不住叮嘱,“不能耽误学业,要保护好自己,也要多考察考察对方。”
“知道了知道了,叫我呢,挂了挂了。”纪苗苗好像确实很着急,话没说完,通话就断了。
总是冒冒失失的,越大越不听话。纪戎叹了口气,也松了口气。
有个在政工部的学弟年后会调到宿城军部,人还不错,他原本是在留意着的,只是既担心纪苗苗不懂事惹人烦,又怕介绍的人性格不好起矛盾,一直犹豫不决。
这下算是省事了。
昨天休息了一天,一上午都很忙。
第四军医院附属研究所跟东部联盟合作的类基因药赛斯安德正式获批,有两只密封好的浓缩样品需要送到特殊药物储存室封存。
照样还是纪戎跑腿。
走出后勤部的老楼,忽然有些心神不宁,纪戎无意识点了点手机。
今天早上吃早饭时,孟晏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眼睛肿肿的,或许是昨天晚上在天台看星星看太久,吹风吹感冒了。
纪戎重新掏出手机,准备给孟晏的班主任打个电话,拜托她找个体温计给孟晏量一下。
“孟晏?今天没有来学校啊,不是请了假么,我以为连请两天呢。”班主任的话让纪戎愣在原地。
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想起萧远岱刚刚发来的信息,说孟默最近和薛景走动频繁。
“不如等他们办成了点什么再去抓?毕竟现在算是师出无名,我这边没有管辖权,你那边连权限都没有。”
“目前就算逮住了,最后也是不了了之,未遂估计都算不上,咱们还不知道这两个人要干什么。”
这两个人要干什么?
他突然想起很早很早之前,孟晏对他说过,薛景用订书机订坏了他的耳朵。
怎么能这样大意!
纪戎一边往停车场跑,一边打开软件查看孟晏的定位。他特意给孟晏的手机装上了军用GPS芯片,就是怕出意外。
——
封闭的车厢里,孟晏努力克制着发抖,紧紧捏着慌乱中抠下来的定位芯片,再偷偷塞到车座的缝隙里。
他没有反抗,是他自己走上了车。
如果没有那通电话,是不是一切都还是原样?可惜世上没有如果,他也很庆幸,是他接了电话,纪戎不用做选择。
“小狼崽子。”
“差点忘了,生日快乐。”
十年过去了,薛景的声线变了很多,又好像一直没变。温润沉稳中少了点清亮,有种刻意维持的正常,听起来很礼貌。
楠漨
孟晏霎时浑身发冷。
“我约了人见面,你猜是谁?”
话音未落,一个欣喜的声音远远传来,“景哥!你在跟谁打电话呢!”
纪苗苗!
孟晏倏然瞪大了眼睛。
紧接着,耳朵里的欣喜变成了惊恐的尖叫。
“唔唔唔……”
像被人捂住了口鼻后不停挣扎的声音。
“我本来打算先打给纪戎让他做个选择,要不要拿你换他弟弟。”
薛景语气含笑,意思很明显。
他知道这样说,他的小狗一定会来。
“你先放人。”孟晏许久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不用担心,你知道的,我只对我的小狗感兴趣。”薛景循循善诱,“不要惊动任何人,现在,从学校里走出来,车就在街边,把手机交给司机。”
“听话,十秒之内,我没有听到司机的声音,我会直接杀掉这只小兔崽子。”
“你知道我会的。”
手机交出,短暂的交流后,立即被摔在地上,车轮碾过,橡胶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嘶啦声。
孟晏决定先把纪苗苗换回去,再想办法求救。
他不喜欢这个人,但还是要救他,因为这是纪戎的亲弟弟。
他还算是了解薛景。
薛景可能会立刻杀死纪苗苗,但不会立刻杀死他。
他会先戏弄他。
第58章 哥哥,我好疼
“你现在的眼睛,是宠物狗的眼睛。”
“我很讨厌。”
“我非常非常讨厌你现在的眼睛。”
薛景一直坐着,眼睛直勾勾盯着孟晏,口中说着讨厌,语气却平静极了。
流浪狗的眼神是戒备、恐惧又暗淡的。
眼前的人太陌生了。
庭审那天突然看到孟晏,他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这是他的玩具,是他捡到的流浪狗。
如今成了别人家的宠物狗。
薛景站起身,走近,忽然伸手狠狠扯了扯孟晏的耳朵。
厚实的绒毛盖住了缺口,盖住了他打下的痕迹。
真是叫人不爽。
哪里都不对了,这不是他的小狗了。
这个人曾经眼巴巴跟在他身后叠声叫着哥哥,承诺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妄图寻求他的庇护。
他曾经得到过一份全心全意的信任、崇拜,让他这么多年越想越似猫爪挠心般难受。
“纪苗苗呢?”孟晏终于开口询问他最关心的问题。
他无法理解薛景的偏执,也不想理解,讲完这句话就紧闭着嘴巴,屏住呼吸,不愿意从这个神经病身上闻到任何味道。
“嚯,你现在已经高尚到这种程度了?开始舍己为人了?”薛景笑了起来,重新兴趣盎然地、专注地看着孟晏的眼睛,又好心地解答,“他已经走了。”
“他可没有你高尚,我一松手,他就跑了。”
“所以说,他没有你有趣。”
手被绑缚在了身后,心脏咚咚咚直跳。
怎么可能不害怕?
是这个人假模假样把他领回去,给他干净的食物和水,然后在他最信任的时候露出獠牙,再大肆嘲笑他的天真愚蠢;
是这个人扯着他的耳朵,钉入生锈的订书钉,又自顾自就他会不会因为破伤风死掉的问题与他打赌;
是这个人钳着他的手臂,纹上了洗不掉的标记,然后对着尚在处处渗着血珠的手臂不停欣赏,再心情颇好地摸摸他的头,亲昵地唤他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