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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了茶寮,贺长情又不放心地扭头望了一眼对过,那个看上去跟荒废了一样的王家,“你好好盯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是我们眼下唯一可以使劲的地方了。虽说长晟亲王那里一定有紧要的线索在,但现在最好还是不要惊动他。”

“阿允,就靠你了。”末了,贺长情又意味深长地补了这样一句话。

因为她的这一句话,祝允就像是老树生了根,往位子上一座便是整整一日,恨不得眼珠子都一错不错地抠下来挂到王家家门口。

可惜,任凭他望眼欲穿,或许是时机不对,王家门口连只鸟啊雀啊的都不曾停留过。

“客官,您坐了一日了,小店要打烊了。”店小二只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他家大人应该也早起去挖矿了,可怜他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就要操持着茶寮这样大的摊子。

再呆下去,便是为难人了。

祝允讪笑着起身,将银子摊在手心里递了过去:“茶钱都在这里了。耽误你回家了,对不住。”

小孩正要去接,却猛地被那银子的光华给闪了下眼睛。于是伸出的手就这样停留在了半空中,一时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我,我家都是些粗茶,不值这么多钱的。”小孩猛地咽下一口口水,终于没让私心占据了上风。

“留下吧,以后用到银钱的地方还很多。”祝允相信,如果是主人在这里,她也会是这个意思。

银子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回了京都就更是如此,但是对眼下的云崖百姓来说或许就是雪中送炭,关键时刻是能救命的。

祝允从茶寮离开后,便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回走。

刚走到半道,迎面过来一个令他眼前一亮的身影:“主人,你怎么来了?”

“难道还真能留你一个人不成?”贺长情原本只打算回去歇歇的。只是没想到这一觉忽然来得如此沉,等她再睁眼时,月亮都爬了上来。

她几乎是一路小跑来的,眼下额上都沁出了薄汗来:“你,等急了吧?”

“没有。”祝允摇了摇头,即便周围处处都是秋风裹挟着的瑟缩寒凉,可他的心中却也因为这句关心而涌起了暖流,“主人来得越晚越好,最好别来,这样您就能多多歇息了。”

这话可就孩子气了。歇息也要分时候,现在这火烧眉毛的时候,不由得她放纵。今日来了这么一茬,她便已经羞愧得无地自容了:“所以,王家有动静吗?”

祝允张了张嘴,刚要回答,便听不远处接二连三地响起轰隆巨响,那声音像是在打雷?

不,应该不是。打雷不可能有这样的节奏。那到底是什么呢?还不待祝允想明白,便听贺长情问他:“你听到了吗?”

只见她面上先是呆愣了片刻,随即又很快换上一抹喜色:“是不是,袁将军带兵攻进来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贺长情便急匆匆地朝着城门的方向赶去。

那里可是两军交战最危险的地方,刀剑无眼,一个不留神伤到可就不好了。祝允小跑几步追了上去,忧心忡忡地攥住了贺长情的衣袖:“主人,小心啊。”

“我自有分寸。”

二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就近找了处墙角,缩在了那后头蹲着。这里不仅是藏身的好地方,视野还格外开阔,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城门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便见大军几下轰开城门,将那些白日里不可一世的看门狗踹翻在地,随后又一股脑地涌上好些士兵,将他们一个个挟制起来。

马上的人威风凛凛,和那日说话时的憨声憨气大不相同:“快,去把王书誉带到本将军眼前来,本将军要将他就地正法!”

这么急?难道这袁成志和王书誉有私仇不成?如果不是,他理应要在对方是活口的情况下,把那乱臣贼子押回京面圣才是啊。

这么做,好像要杀人灭口。

不过这些疑问只是在贺长情的心间乍起,并未多做停留。因为就在袁成志的头顶上方,便是悬挂了多日的顾清川尸身。

第97章 暗箭

今夜月色迷离, 远处的景物影影绰绰也就罢了,怎么眼前还总是有团黑影飘来荡去的,好生烦人。

一个小兵不耐烦地抹了抹眼睛, 总觉得是一路疲累才导致了自己的眼花。

可是,那黑影非但没有消失,甚至还被他看得越发清晰起来。难道是, 真有什么东西在上面乱晃?

小兵若有所思地抬头, 岂料一张惨白的死人脸就这样冲撞进了他的视线里:“啊!死人了!”

这一句话仿佛水入油锅, 队伍里欢欣的情绪瞬间被惊慌失措所取代。

他们乱了, 可贺长情的心头却是舒出一口气来。顾清川的尸身,终于被袁成志发现了。不论袁成志存了什么样的小心思,落在他的手里, 总比被王书誉他们强逼着日日挨鞭子要强上百倍千倍。

阎泽端是最先冷静下来的那个, 他双眼微微眯了一眯,未有多时,便认出了吊着的那人是谁:“将军,是顾家世子, 顾清川小将军。”

“快,快把人放下来。”纵然袁成志是杀惯了人的, 可在半分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突然撞见一具死状凄惨可怖的尸体, 还是将他吓得够呛。

方才听得那一声鬼嚎, 被吓出的冷汗到现在还在贴着里衣直往下淌, 夜风一吹, 那冰凉的衣裳贴紧他的躯体, 激得他直打哆嗦。

只不过是旁人看不出来, 他硬撑着体面罢了。

“把人平躺着放下, 手脚都轻些。”阎泽端一改往日不近人情的凶神模样, 招呼着士兵们轻手轻脚地将人放在地上。

“火呢?给个亮!”袁成志翻身下马,凑近了去瞧。他还记得圣上给他的旨意,除了要平定云崖之乱,还要查出顾清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昔日与顾清川没有什么来往,本还说不好这人的品性如何。可如今一看这死状,心中便已为他将嫌疑洗了个一干二净。

若真有人投敌反水,又怎会被对方害成这番模样,连个死后的体面都没能保下。

“将军,火。”士兵将火折子举到了袁成志的跟前。

有了光亮,顾清川的尸首附近便聚拢起了众人,待看清那纵横交错的鞭痕与胸口上碗大的血窟窿,他们却仿佛一脚踏进了数九隆冬的季节里。

“这个王书誉,阴险狡诈也就罢了,怎么还如此毒辣?这干的,是人事吗?”袁成志气急,一张脸都憋得通红,“搜,给我挨家挨户的搜!今日不让这些逆贼付出点血的教训,我袁成志枉为人臣!”

单看这袁成志的表现,可不像做戏的样子。

贺长情将一切尽收眼底,心底觉得那人还算是个真性情,可现实又让她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阿允你怎么看?觉得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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