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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木头的时候倒也罢了,现在开窍了,一句话比一句话可怕。

谢纵微听着她的嘟哝,脸上带着笑,替她理了理肩头有些歪掉的鹅黄薄罗披帛,好一会儿,才舍得收回手:“这儿离宫门还有一段路,你今日穿了云头履,走不得太久,太妃体恤你,就坐轿子过去吧。”

施令窈点了点头,没好意思告诉他,她今日就是穿着这双鞋健步如飞,和臭阿花一起买了好多东西。

“你呢?”

话一出口,施令窈便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更柔和了些,像春日湖畔边泛着粼粼波光的湖水,温吞,却又强势地把她裹在水波里,洇出浑身的湿意。

“我跟在轿子旁边,见你出了宫,我再走。”谢纵微顿了顿,又道,“我已安排马车候在门口了,山矾会送你回去。”

这么安排也不错,施令窈点头:“好吧。”

看着她被哄得开心了些,谢纵微的目光这才触及她怀里抱着的锦匣,摒弃那份冷沉与晦涩,温声道:“太妃送了你什么?沉不沉?我来抱吧。”

施令窈摇头,她不想在宫里久留,在这儿和谢纵微说话,也觉得怪怪的,总觉得有人在角落窥探着他们。

“不用。”

被拒绝了。

谢纵微望向那个锦匣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嫌恶。

直至将人送到宫门口,谢纵微又温声叮嘱了几句,见她迫不及待想要出宫回家了,他只得克制着收回想要摸一摸她泛着粉的面颊:“去吧。”

施令窈点了点头:“你也快些回去吧。”

说完,她高高兴兴地出了宫门,还是外面的蓝天看着更让人觉得自在。

山矾驶着马车缓缓离开,谢纵微收回视线。

紫宸殿外,昌王与昌王妃远远看着那一幕,两人脸上表情都不怎么好。

方才夫妇二人入宫想向圣人请安,却被拒之门外,偏生还被安王看见了,兄弟间免不了又是一阵冷嘲热讽。

“王爷,谢大人的妻子……果真没有死么?”

“死了也好,活着也罢,现在都不要紧。”昌王攥紧了拳,“施公明日乔迁,你准备着,我也去送一份礼。”

昌王妃看着他眼底狰狞的血丝,不敢迟疑,应了声是。

……

明日要和耶娘一块儿搬回施府,施令窈这一夜没再躺着看话本子,早早就睡了。

她睡得香沉,谢纵微却在书房前枯站了半夜。

明日她就要随家人一起搬回安仁坊了,双生子自不必说,是要跟着她一块儿住的。

他呢?

今日两人分别时,她甚至没有主动和他提起这件事。

谢纵微看着檐下那只肥肥胖胖的小鸟,叹了口气。

不成,他得去找她理论理论。

第46章

夜凉如水, 窗前翠竹掩映,月色跟着竹影一块儿摇曳出朦胧的光影。

有风自在地越过支起的窗户,穿梭在屋内与庭院之间, 不经意间带出几缕玉麝香气, 落在谢纵微肩头,被他关在围栏深处的猛虎闻到了那阵喜欢的,甜蜜的味道,一时间躁动难安。

想要破笼而出。

那阵令人心神发颤的虎啸声落下,谢纵微指节绷紧, 轻车熟路地翻窗进了屋。

一进了屋,没了夜风吹散,那阵玉麝香气愈发浓郁, 一点儿也不设防, 热情地涌向他,裹住他。

被主人训斥要安静、要忍耐的老虎委屈得直吼吼,它贪婪地嗅着那阵如梦似幻的玉麝香气, 勉强安静下来。

她还是睡得那么香, 那么沉,恍然不知有不怀好意的人逼近。

施令窈怕热, 此时才五月, 她床上就铺上了凉簟, 盖的亦是轻薄的云罗。

至于她身上……

那两块儿轻薄得过分的布料,并没能遮住什么, 反倒便宜了他。

一整块儿牛乳凝成的白, 就那样曼妙而无声地展现在他眼前。

大抵是因为牛乳凝成的东西,都怕热喜冷,有甘冽微凉的气息逼近, 它们便十分受用,平整细滑的肌理上隐秘而激动地冒出了小粒,那阵刺激又飞快潜入肌理之下,化作阵阵酥麻,催促着主人快些醒来。

——抱住那块儿消暑解渴的冰。

谢纵微坐在床畔,静静地凝视着那张酣然甜美的睡颜,直到那双蝶翼似的眼睫颤了颤。

她带着迷离水色的眼瞳里映出一张超逸若仙的脸庞。

是谢纵微。

这个念头先于恐惧,进入她的脑海,但施令窈还是被吓了一跳,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困顿下泛出的水光让她的眼睛有些难受,心情也变得不是很美妙:“谢纵微你大半夜不睡觉又来闹我做什么……”

他年纪大了觉少,但她每天都睡很香啊!

看出她嘟哝下的怨念,谢纵微坐在原地,没有去抱住那块儿他望了许久的牛乳冻。

“不能登堂入室,就只能等夜里的时候,翻窗入室了。”

谢纵微慢条斯理地拉过被她踹到一旁的云罗被,盖住她泛着粉的足:“终归殊途同归,我不嫌麻烦。”

轻暖的被子裹住了脚,施令窈却觉得有一股凉沁沁的寒意窜了上来,她不由得抖了抖。

总感觉谢纵微……又疯了。

她没做什么刺激他的事儿吧?

“你怎么了?”施令窈默默把云罗被扯高了些,恨不得裹紧全身,只露出一双水亮亮的眼警惕地看向他。

察觉到她的紧张与疑惑,谢纵微垂下眼,语气里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黯然:“阿窈,我算什么?”

施令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你眼中,在你心里,我算什么呢?”谢纵微抬起头,那双眼尾微挑,平时总显得倨傲冷淡的眼此时洇着失落的水意,“我连被你邀请的机会都没有。”

秦王那个贱人,不管邀没邀请,肯定会颠颠儿地主动跑过去。

谢纵微也可以这样。

但他想要一点特别的待遇。

想要她表现出对他与众不同的在意,让他知道,让他确信,他们在彼此心里,都是独一无二。

施令窈砸吧了一下他话里的重点,邀请?

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

床帏里光线昏暗,但他那张皮囊却很得老天宠爱,在这样昏蒙的夜色里,骨相仍然显得清绝而优越,那双深邃的眼比一旁的夜明珠还要亮,看得施令窈别过脸去:“就为了这事儿?至于吗。”

她的语气里带了些不以为然,她知道,就算她没有特地说,谢纵微也会来的。

该他表现的时候,她插什么手?

搞得来她很迫不及待拉着他在耶娘还有长姐面前说好话似的……

“当然至于。”谢纵微被她轻飘飘的语气弄得有些难受,他伸出手,握住那只柔软细腻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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