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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
且——
这孩子相当惊惧有人接近。
瞥见背后有人,跟见鬼了一样蜷缩在角落里发抖。
触感缺失?
不对,用力敲击他能得到回应的话,那是触感微弱?
云心月脑海里闪过很多猜测,有个模糊的念头,在她脑海里面成形。
“阿舟。”她放轻语气,“我想看看他。”
这句话说完,她就等着回复,既不催促也不强硬拉开他的手,而是将选择权交到他手上,让他来决定。
她只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许久,楼泊舟才缓缓放开遮挡她眼睛的手。
眼前的暗色退去,云心月还有些不习惯地眯了一下眼睛,才看清楚一直弯腰没起来的夏老和医官等人,赶紧先把人叫起。
随后,目光转到躲在床角的小孩。他团成一小坨,瑟缩发抖,浑身上下都透着对外界的恐惧。
她往前走了一步。
楼泊舟的手又收紧:“阿月,别去。别看。”
真的很丑。
很丑。
“没事。”云心月回头看他,露出个带安抚意味的笑容,“我不怕。”
幻天楼都没能吓到她,一个脸部失控的小孩子而已,还不至于吓到她。
“……”
楼泊舟怕捏痛她,转而扯住她的袖子,收紧。
骨节分明的手指隐隐发白。
他现在心里混沌一片,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了,似乎并不想她去看见那样的不堪,又希冀她看见之后,不会有任何嫌弃与厌恶。
可——
若是她当真觉得恶心,他又该如何是好?
见他死死握着她的袖子不松开,缄默不语,她斟酌了一下,主动拉起他的手,放低嗓音:“阿舟,你想在这里等我,还是和我一起过去看看?”
楼泊舟只是看着她。
云心月向身后的秋蝉招了招手:“帮我拿杯热水过来。”
秋蝉利落跑到桌边,送来一杯冒着热气的水。
“公主小心烫。”
“嗯,没事。”云心月接过,塞到楼泊舟的掌心里,拢着他的手,把杯子整个包裹住,“暖吗?”
楼泊舟:“暖。”
“那你愿意相信我吗?”
楼泊舟顿了顿:“两者并无干系。”
“我没说有干系啊。”云心月眨眼,“水是给你暖手的,你的手冰凉冰凉的,你没有发现吗?”
“……”
他又沉默,像个说不清楚惶恐的孩子,只能本能地拉扯阻拦。
“那你相信我吗?”云心月仰头看他眼睛,“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但如果去看看那孩子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话,你信我好不好?”
她相信,如果这件事情对她有人身威胁,他肯定会坚定阻止她。
这么左右为难,那必定是他自己从未想过如何面对的事情。
既然他不知怎么面对,不如交给她好了。
“哎呀……”她小声撒娇,揪着他的腰链扯了扯,“好不好嘛。”
当众撒娇,还是有点儿考验她的脸皮厚度,她说得有些含糊。
不过也足够了。
楼泊舟手上的力气松了些许,让她得以轻松拉着他的手腕,走到床前。
倒是医官拦了拦她:“公主,这孩子身上的虫子虽说被抓走了,但是难保还有残余,您还是停在床边看一眼就好,不要惹到自己身上去。”
他还记得,公主很容易过敏。
“不要紧。”云心月摇头,坐到床边上,探身靠近小孩,轻轻戳了戳他。
小孩一动不动。
云心月问:“他吃过东西没有?”
医官旁边的侍女摇了摇头:“回公主,他刚醒来就这样了,只在昏迷中灌过一副药。”
“有粥吗?”
“有。”
“端两碗过来。”
“是。”
云心月戳不动他,只好说话吸引对方注意力:“小朋友,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们不是坏人,你别害怕,先吃点儿东西好不好?”
不管她怎么说,那孩子都不愿意抬起头颅。
说了小半个时辰,竟以对方在深彻的惶惶中昏倒,结束掉她单方面的交流。
小孩倒下时,脸先埋进锦被里,随后一个咕噜,翻滚到云心月眼皮子底下,露出那张歪斜的脸。
小小的脸上糊了一团水迹。
的确很狼狈。
但她并不觉得丑,也不觉得古怪,更不觉得可怕。
她只觉得,他这张脸像是一本写实的书画活了过来,无声诉说着自己的际遇。
因为无法控制,所以他的一切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全然袒露在脸上。
“* 阿月。”
遮盖过来的手掌和声音都有些不稳。
云心月这次拉开了他遮挡的手掌,但没松手,只是拉紧了,让医官把孩子安顿好,叮嘱侍女给孩子擦干净脸。
她伸手想要摸一下孩子的脸,看看他的骨头和皮肉都定形没有,楼泊舟放下杯子,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手腕抓住。
心里有一面鼓在敲响。
“咚咚”的密集鼓点,把心瓣震得跟着发抖。
他甚至生出一种嘴巴泛苦,无法消除的错觉。
医官轻咳一声:“公主,让下官来就好。”
他揉按了小孩的脸好几把,又用针灸通了通血,把小孩歪扭的脸掰正,恢复本该有的容貌。
那是一张颇为眉清目秀的漂亮脸蛋。
“阿舟,你看。”云心月拉他过来,“能恢复正常。他不丑,只是一时狼狈而已。”
第79章 “说你永远都会在我身边。”
“不丑, 只是一时狼狈而已。”
楼泊舟不清楚这句话在自己脑海回荡过多少次,但每一次响起,他都有一种想要撕扯开自己假皮, 露出内里的那个他,让阿月看一看的冲动。
不知那时,她是否还能舍予同样的宽宏容量,接纳那样的他。
内心深处一直有两个声音交错呐喊:
‘何不试试!’
‘她是爱你的, 她肯定不会怕你。’
‘可万一她害怕呢?’
‘假皮底下的真面目,连你自己都觉得恶心、丑陋,无法接受, 难道她就能接受了?’
‘一层假皮遮盖着, 就能长长久久拥有她,就算她一辈子不知道底细,那又如何?’
‘可没有秘密能隐瞒一生一世, 她迟早会知道的。’
‘与其让她猝不及防碰见, 不如早早撕下,她能接受最好不过, 要是不能, 那就把她藏起来。’
‘试试……’
‘藏起来……’
‘试试藏起来……’
……
忽地,一道自带明媚自由的活泼声音,撞破迷妄似的争吵,孤军异出。
“阿舟,信我。”
因这点儿微末的希望, 他大发慈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