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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去拉普兰德正式摆上日程。
宗瑛还是如常上班,盛清让仍将大部分时间耗在图书馆,偶尔接一些法语翻译工作,余下的
间便用来为旅行做准备。
看他如此操心又乐意琢磨,宗瑛便轻轻松松做了甩手掌柜。她想,对盛清让而言,这可能也
打开并探索这个新世界的一次好机会,当真就一切随他安排,从不过问进度。
因此到机场前一刻,宗瑛对此次蜜月旅行的行程安排还一无所知。
去值机柜台办完票,成功托运了行李,宗瑛低头看着登机牌上的目的地,才确定是飞去赫尔
基没错。
没有晚点,准时登机,一切顺利。
宗瑛挨着舷窗坐好,盛清让坐她旁边,看着屏幕上的航线图,交握双手,悄悄抿唇,是对紧
的一种努力掩饰。
第一次坐现代飞机,就不小心坐了个长途,紧张也是难免。
宗瑛扣好安全带,说:“没关系,我不常出门,也很久没坐过飞机了。”
她难得的安慰听起来生疏笨拙,很显然,这话并不能有效缓解焦虑情绪,起飞刹那,宗瑛察
对方握住了自己的手。
偌大飞机穿过低矮云层,舷窗外光线逐渐刺眼,因为时差,平白多出六小时,这一天会变得
外漫长。
十个小时的飞行,落地时是芬兰的下午。
机舱内灯光陆续亮起,宗瑛听到耳边有人轻声喊她,便从睡梦中折返,扯下眼罩,陡遇明亮
光,下意识又闭了闭眼,紧跟着怀里就被塞了一件松松软软的羽绒服。
起飞时一件薄大衣足够,抵达时外面却是零下的冰雪世界。
“我们到了。”盛清让说。
长时间的飞行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哑,但语气却透出几分愉悦与兴奋。
宗瑛透过舷窗看出去,阴云盘踞在空中,仿佛还要下雪的样子,身后接连有乘客下机,久睡
来的宗瑛却迟钝地抱着羽绒服发呆。盛清让侧身解开她的安全带,察觉到她的恍惚,探身低头挨
下她额头温度,确认她没有发烧才松一口气,转而递去一只保温杯。
喝一口温度恰到好处的热水,感官才缓慢苏醒,到了室外,真正踏上这北国土地,迎面扑来
寒冷,才叫人彻底醒了。
风里有雪的气味,冷冽,又锋利。
坐车直奔赫尔辛基中央火车站,盛清让拿着他的手记本,打算按照记录下来的攻略指引去寄
行李,同时征求宗瑛意见:“我们去罗瓦涅米的火车是晚上的班次,现在还有几个小时,可以出
吃饭,走一走。”
宗瑛捧着保温杯点头说:“我在这里等你。”
盛清让获允,立刻推着行李去寄存,宗瑛转过身看向外面的曼纳海姆大街,想起去年独自在
厅看拉普兰德的纪录片,那晚她与盛清让在家中第一次狭路相逢,没有想到如今自己会真的踏上
兰去往北极圈,更没有想到这位不速之客会留在这里,努力适应崭新的生活。
出了中央火车站,在街边餐厅吃了饭,两人路过岩石教堂。
宗瑛对它略有耳闻,从整块岩石中开凿出的教堂,外观不过一块高地,内里却别有洞天。
从隧道般的入口进去,直径24米的巨大穹顶及支撑它的一百根铜条扩张了整个空间,置身
中,丝毫没有身在地下的压迫感。
临近傍晚,教堂里人已寥寥,起初还有琴声,很快连琴声也停了。
蜡烛静静地燃烧,特殊的设计使得教堂内有一种天然的肃穆感。
天光渐渐暗了,两个人在长椅里坐下来,谁也没有说话。
过去的大半年,两人都经历了诸多起伏与变化,人生往前走,但偶尔停下来,过去那些点滴
翻涌而至。
这回忆对于盛清让而言,尤为强烈。去年年末刚出院那会,他站在699公寓的阳台上也时常
想,七十多年前自己那一屋子的物品后来是由谁去处理、又是如何处理的,清蕙以及家里的那些
子们后来又去了哪里?
诸多关于过去的疑惑不解,现在想来也都是难以查证的遗憾。
公寓楼下花园不复往日般郁郁葱葱,也无金发女子在周日早晨催促孩子们去教堂,更不会有
先生跑出来帮忙叫车……神奇的命运眷顾,让他在此时此地登陆,然对他而言,1937的确是再
回不去的彼岸了。
两人坐了半个小时,默契地起身往外走。
一出教堂,宗瑛忽觉脸上一凉,很快就有雪片接二连三地落下来。
没带伞,她缩了缩脖子,转头看盛清让,他穿着一件短羽绒服,戴了一顶帽子,因为散光新
了一副眼镜,这时正低头看手机上保存的地图,模样起来倒像个学生。
夜雪纷纷,忽然,他将帽子扣到宗瑛头上,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拉过宗瑛的手就往中央火
站的方向走。
快步赶回车站取了行李,不急不忙喝完一杯热饮,就等到了去往北极圈的深夜列车。
宗瑛不晓得他是从哪里租到的WIFI,他甚至熟练点开手机里存着的二维码检票,对新事物
适应速度快得超出她想象。
上了车,安放妥行李,在温暖的车厢里坐下来,睡意却因为刚才喝的一杯热咖啡而被迫出走
哪怕闭上眼,也迟迟无法入眠。
白绿相间的VR列车在宽轨上疾驰,平稳驶向极北之地,夜也愈深。
盛清让拿着Kindle看书,宗瑛摘掉眼罩放弃入眠计划。
“怎么了,不舒服?”
“不太睡得着,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那我讲个笑话?”
“虾虾(谢谢)吗?”
宗瑛说着扭头看他,目光相触,忆及旧事,两个人不约而同笑了。
去年宗瑛术后住院那阵,腿伤未愈的盛清让每天都去看她,但又不晓得怎么逗她开心,便听
外婆方女士建议,去网上找笑话段子。
他精挑细选了几个,用来打头阵的便是一个关于上海话的笑话,说:“一只螃蟹遇到一只虾
打招呼。虾对螃蟹说:蟹蟹;螃蟹对虾说:虾虾(沪语谢谢谐音)!”
宗瑛听得毫无反应,他讲:“所以这个螃蟹是个上海螃蟹。”
宗瑛:“……”
由于讲笑话天赋欠缺,从此盛清让便不敢轻易提讲笑话的事,今天斗胆重提,还是免不了被
侃。
免去两个时代的来回奔波,免去担惊受怕,两个人朝夕相处,也能逐渐发现对方生动的一面
车厢里太安静,低低笑声仿佛都扰了这夜晚,盛清让伸手轻缓揽过宗瑛的头,提供肩膀给她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