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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谁也无法预料这种失控带来的后果到底是什么,那么连苗头也不起才最安全稳妥。
理智重新占据上风令人松一口,却莫名也让人体味到一丝无奈的失落。
宗瑛陪姨表妹逛了将近一个下午,晚上又陪外婆去吃了河鲜,回酒店已近晚十点。宗瑛开车,外婆在后座,她瞥见宗瑛放在副驾位上的手提袋,仔细打量了一下商标,确认是男装品牌,不由多想。
宗瑛到现在这个年纪,感情生活从来一片空白,这会儿突然替别人买起衣服,难道是有什么状况?外婆很想打探,但又没想好怎样开启这个话题,就只好自己先琢磨。
车子开到酒店停车场,宗瑛看一眼时间,9点50分,匆匆下车绕到后面,拉开车门俯身对外婆说:“外婆,你先上去休息,我在下面抽会儿烟。”
外婆从她手里接过房卡,只叮嘱了一句:“那么你少抽一点。”
宗瑛点点头,扶外婆下了车,将她送进大门,这才重新回到车内继续等。
她半开车窗,点起一支烟,甜丝丝的味道随烟雾弥开,视线可及处是一条宽阔的马路,车辆穿梭,行人寥寥,就在一支烟快要燃尽时,马路对面突然出现一个熟悉身影,他越过斑马线朝这边走来,宗瑛摁灭烟头,拿过副驾上的纸袋,推门下车。
盛清让也看到她,快步走到她面前,唤了一声:“宗小姐。”
宗瑛将纸袋递过去,才察觉他穿的已不再是昨天那件血迹斑斑的衬衫。
他换了新的,但她也未将礼物收回,只讲:“或许你不需要了,但我顺手买了,你就留着吧。”
楼上的外婆这时推开窗,低头便看到宗瑛与盛清让,只见两个人似乎在交谈,盛清让接过宗瑛递去的纸袋,紧接着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酒店大门,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宗瑛是一个人回来的,她若无其事地洗了澡,吞了两颗药,说有些头疼就先睡了。
外婆坐在另一张床上,看她背过身去睡,有满腹疑问却没法开口。
次日外婆起了个大早,趁宗瑛还未醒就出了门,本想下楼去前台打探一番,没想刚推开门,就迎面碰到斜对门里出来的年轻男人。
外婆觉得眼熟极了——是她前天在酒店大堂里见到的那个男人,但他与那天看起来完全不同,簇新整齐的衬衫显得他格外绅士正派,是这个年代少见的气质。
他手里,此刻正提着昨天宗瑛副驾上的那只纸袋。
外婆略讶异,正要开口搭讪,宗瑛忽然从里面打开了门,探出半个身子来问:“外婆,你要出去吗?”话音甫落,她就看到了站在对门的盛清让。
外婆转过头来同她说:“你们是认识的吧?”
宗瑛这时迅速低头看了眼手机屏——五点五十六分,没有足够的时间了。
第32章 699号公寓(1)
外婆从宗瑛神色中看出了难得的焦虑,虽不明就里,但这焦虑至少能证明两人的关系非同寻常。
既然宗瑛似铜墙铁壁一样难打探,那么只能另寻突破口,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老派的年轻人无疑成了极佳选择——
外婆立即转回头,得出结论,笑着同盛清让说道:“原来宗瑛昨天买的衣服是送你的呀,那么看来是认识的了,我记得好像前天在大堂见过你?”
老人家的记性好得出奇,根本不好糊弄,还不等他二人回答,紧接着又问:“你昨天是什么时候来的呀?”
外婆明知故问想要揭穿,盛清让急于脱身却还要保持镇定,僵持不下之际,挺身而出的却是宗瑛。
盛清让急剧思索应答长辈的措辞时,宗瑛突然走出门来,上前一把揽过他,故作亲密地握紧他的手,又迅速转头同外婆讲:“我有点事要同他讲,外婆你等一等。”
她说完也不松手,环紧盛清让的腰快步往前走,贴着他压低声音道:“时间来不及了,你得赶紧离开,七十多年前这里是什么地方?”
盛清让只能低头迁就她的身高,快速答道:“也是一个饭店,但只有七层。”
宗瑛抬头看电梯楼层指示灯,电梯在21层迟迟不肯下来,她陡皱眉,旋即推开应急楼梯间的门,拉着盛清让快步往下跑——
直到迎面出现一个黑底金字的“7f”标志,她才倏地收住步子,纸袋被楼梯拐角刮到的声音乍然响起,衣服便从袋子里掉出来。
盛清让正要弯腰去捡,宗瑛看一眼时间讲:“不要管它了盛先生。”她说着抬头看他:“还有五秒。”
五秒钟能做什么?
她呼吸急促,盛清让亦是气喘吁吁,一个心脏跳了10次,另一个跳了11次,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讲不成,松开手的刹那,就是告别。
楼道里只剩宗瑛一个人的呼吸,一只破损的纸袋,一件换下来的衬衫。
于瞬间消失的盛清让,则出现在1937年南京一间大饭店的天台上,视线里不再有宗瑛和昏暗楼道,替而代之的是南京灰蒙蒙的天际线,乌云嚣张地翻滚,空气潮湿得仿佛能拧出水。
6点01分,不同的两个时代,几乎是同时响起几不可闻的叹息。
一个想办法在骤雨到来前离开天台,一个弯腰捡起落在阶梯上的衬衫,整理好呼吸重新上了楼。
宗瑛回去时,外婆就在站在门口等她,带着满脸笑问她:“怎么你一个人上来啦?那位小伙子呢?”
宗瑛敷衍地讲:“他有点急事情,被朋友电话叫走了。”
外婆一脸探究:“他看起来蛮好的,什么时候认识的?”
宗瑛说:“有一阵子了。”
外婆又问:“那为什么那天晚上装不认识呀?”
宗瑛实在圆不下去,干巴巴地答了三个字:“他害羞。”
宗瑛这样讲,却引得外婆兴趣更浓,但外婆也晓得再往下问不出什么了,打探到此为止,最后只补一句:“请他有空一起吃个饭呀。”
宗瑛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回房将脏衬衣塞进洗衣袋,迅速勾好洗衣单,转头同外婆岔开话题,为调节气氛甚至刻意换了个称呼:“方女士,请问今天想去哪里?”
外婆坐下来戴上老花镜,摸出旅游册子,突然指着大屠杀纪念馆讲:“你带我去这里吧,我长兄37年的时候才6岁,被大姑带着来南京走亲戚,没能回得去,最后也不晓得葬在了哪里。”
皱巴巴的手缓慢地在照片上摩挲,是念及旧事时难免的伤感。
气氛顿时更沉重,宗瑛一声不吭换了衣服,带她下楼吃了早饭,就出发去大屠杀纪念馆。
奠字下的长明灯在晨风里燃烧,十字架上赫然印着1937.12.13-1938.1。
12月13日,那一天对于盛清让来说,很近了。且在这一天到来之前,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