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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一饱口福了。”
两人谈笑着,一个紫云轩的小丫鬟过来传话,“如意姐姐,王嬷嬷要你过去。”
如意心道:又有什么活要干?昨天刚放了月钱!还要不要人歇一歇啊!
如意说道:“好,你回去就说,我洗个脸,换一身衣服就过去——在大厨房里忙了一上午,虽说系着围裙,衣服上还是有味,怕腌臜了嬷嬷。”
小丫鬟应下,下了山。
蝉妈妈说道:“把围裙脱下来,我给你洗。衣服我放在熏笼上,放点柚子皮就能驱除油烟味。”
这三年来,蝉妈妈和如意作伴,对她十分关怀,俨然是半个如意娘了。
如意匆匆换了衣服,来到紫云轩,王嬷嬷问道:“严嬷嬷试菜了?怎么样?”
如意说道:“说可以了,要我娘三十早上提着做好的豆腐去颐园大厨房,听她的安排上灶。”
王嬷嬷点点头,指着桌子上一摞账本说道:“给我读一读。”
如意暗暗吃惊,“嬷嬷,您的眼睛……白天也开始模糊了吗?”
王嬷嬷叹了口气,说道:“老了,不服老不行啊。”
算是默认了,如意心道,以前是晚上看不清,现在白天也……这以后更多的活需要我来干啊!
如意忙道,“嬷嬷的眼睛到底是什么病?也不见嬷嬷吃药。”
王嬷嬷说道:“吃药不管用,就是眼睛老了,眼睛起了白雾似的,大夫把这个叫做什么云雾移晴,浮翳内障,很多老人有这个病。我平时泡一下决明子、车前子当水喝,能够缓解一些,但治标不治本。”
如意好奇,走近过去,“我能瞧瞧么?”
王嬷嬷躺在炕上,“看看就看看,这事你不要跟别人说,就连腊梅都不知道。知道了也没有用,还白操心。”
借着半透明贝壳窗户里射进来的阳光,如意看见王嬷嬷的眼睛里,又类似白雾般的东西从眼角里蔓延出来,不盯着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如意惊道:“果然是白雾移睛,真真就像白雾蒙住眼睛似的,这……这是什么感受?”
王嬷嬷想了想,说道:“就好像……每天的清晨,中午,下午都不存在了,只有黄昏。再晴朗的日子,万里无云,我看起来都蒙着一层雾,是昏的。”
黄昏黄昏,看起来可不都是昏的么。
如意无法想象一个人没有白天黑夜,每天只看得见黄昏和黑夜是什么感受。
应该很压抑难过吧。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如意此时已经忘记自己将来的活要越来越多了,心里想的是这个磨人的病真可怕啊,问道:“这个……真就不能治本了么?”
“有个法子。”王嬷嬷说道:“叫做金针拨障之术。就是拿一根金针,刺入眼睛里的白睛穴里,就像拨开一层窗纱一样,把这层白障拨掉,就能治好了。”
“啊!”如意单是听听就觉得眼睛好疼!惊道:“金针戳进眼睛里头!难道不会戳瞎吗?”
王嬷嬷说道:“大夫技艺不精或者患者运气太差,就会一针见血,把眼睛戳瞎了。所以,金针拨障之术风险太高,一般人不敢做;大夫怕担责任,也不敢做,如果患者非要做,大夫事前都会要患者签生死状的。”
如意听了,顿时觉得头疼:“不做,会慢慢被白雾蒙住眼睛,会瞎。做吧,风险太大,也会瞎。真是两边为难。”
王嬷嬷倒是看得开,说道:“我现在还不到那个地步,没影响到我的生活,等白雾慢慢长到了糊眼睛,看不清了,我就签了生死状,找个好大夫给我做金针拨障之术吧。”
如意啧啧道:“嬷嬷真厉害,不怕疼。”
王嬷嬷笑道:“反正都要当瞎子,不如赌一把,赌对了,我能复明。若运气不好,瞎了就瞎了吧,反正到最后都会瞎。”
如意说道:“嬷嬷是个有福气的人,东府将来都是大少爷的,嬷嬷是大少爷的奶娘,将来不管瞎不瞎,嬷嬷都能颐养天年。”
说到颐养天年,王嬷嬷就不禁想起记性渐渐不好的老祖宗了。
人老了,会生药石无效的老病,再有福气,谁能比得过老祖宗呢?
可老祖宗精明一世,将张家从沧州一个平平无奇的书香世家变成京城最显赫的外戚世家,到头来却是脑子生了病……
王嬷嬷歪在炕上,顿时有种心灰意冷之感,说道:“没意思,老了就没意思了。各有各的病,各有各的苦恼。”
如意见王嬷嬷越说越伤感,就立刻换了个话题,说道:“嬷嬷,我昨天放月钱的时候,有个想法,就是洒扫上的总管辛婆子,同样是总管,同样管着二十七个女人,上夜的总管潘婆子每月有五百钱的补贴,辛婆子没有,可是辛婆子做的活比潘婆子要累很多。”
“这三年来,我看辛婆子做事情尽职尽责,任劳任怨,还把手下人管的很好。嬷嬷经常说,御下之术,做得好就赏,做的不好就罚。以我愚见,辛婆子这样的人就得好好赏一赏啊,不如,给她也每月补贴五百钱?”
王嬷嬷笑了,睁开眼睛,“你呀,还是有些欠历练,人情世故怎会是赏罚分明这么简单呢?”
“辛婆子一个月三百钱月例,洒扫这么辛苦,给她每月五百钱的补贴不多,反正就辛婆子一个人,颐园当然拿得出来。可是,如果辛婆子每月能有五百钱管事补贴,加上月例三百钱,一个月就是八百钱,那么辛婆子会很快丢掉这个差事,被有关系的人顶掉洒扫管事的位置。”
“啊?”如意又被难住了,她很聪明,立刻领会到了王嬷嬷说的意思,说到:“辛婆子毫无根基,没得靠山,没有关系,洒扫这种事情又不需要手艺,如果每月给她八百钱,她的饭碗就会被有关系的人盯上、抢走。”
因为洒扫上有二十七个人,管事的可以把自己的活摊在其余二十六个人头上,要她们做事,管事什么都不用干就每月得八百钱。
如意感叹道:“确实是这么道理,潘婆子除了月例,另有五百补贴,是她有关系啊,能够坐稳这个位置。她老公潘达是东府管马房的,谁要是抢了潘婆子的差事,潘达稍微在车马上使点手段,那人吃不了兜着走。辛婆子就没得办法了,给她五百补贴之日,就是她丢掉差事之时。”
越没有关系的人,就越容易丢饭碗,还真是令人沮丧。
不过,如意还是“贼心不死”,尽量争取,说道:“给不了五百钱补贴,稍微涨一涨月钱也行啊——不多涨,每个月涨一百,辛婆子每月从三百长到四百钱月例,怎么样?这样的那些有关系的人不至于眼馋吧?”
三等丫鬟每月都有五百钱月例,四百钱的确不会引起那些有关系的人的兴趣——不是搞不到手,是不值得在这里动用自己的关系。
毕竟关系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