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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发带散落在风里,像是长夜里悄悄盛放的花朵,又像是忽远忽近的心事。

李丹书酿的酒,从来烈性不大,酒气只含三分,而他明明清醒,却不由自主地沉沦。过去那些年,他虽明白自己活不过二十岁,却从不因此自苦,生死自有定数,何必为难自己。整个宗门里旁人看他最潇洒,最嚣张,最洒脱,喜怒随心所欲,可不过短短一载,他也尝尽了纠结忧愁的滋味。

他们宗门里,混入了一个魔族。这魔族不害人,不怕人,笑容坦荡,为人至诚,同他们一路并肩作战,嬉笑打闹。在危险的时候挡在他面前,天真地想要改变他的命运。

于是他的命运也就真的被改变了。

这样的人,为何偏偏是魔族?他总觉得其中或许有隐情,她似有别的苦衷,可每每话到嘴边,都问不出来。

也许是因为倾慕牧层霄,所以跟到太焱派,隐藏身份也要陪伴在心上人身边?少年怅然地想,若真是如此,虽然真相令人难过,到底是最好的结果了。

月色流过他珍珠色的衣袍,风将袍角吹得窸窣作响,远处的一颗星星闪烁着,像是要朝他俯冲过来,带着满身的星光。

“啊呀——”那颗冲过来的星星在靠近他几步远的地方跌落下来,顾白婴眉眼一动,下一刻,身形一闪,已经冲过去扶住面前的人。

“你干什么?”他怒道。

“吓死我了,”簪星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把无忧棍当剑来御飞,果真是勉强了些。还是孟师姐的月魄好,又宽又长,踩在上头也稳当。”她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顾白婴:“是不是,师叔?”

少年一手握住她的手臂,一手扶住她的腰,微垂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又像是被灼烫般匆匆避开,猛地松开手侧过身:“御剑术学成这样,玄凌子是怎么教徒弟的。”

“主要是我稍微有一点恐高。”簪星站稳了身子,将无忧棍从脚下捡起来。

“你怎么来了?”沉默了一阵,顾白婴问。

“不是你让我来出虹台的吗?”

他语塞,半晌憋出来一句:“我以为你忘了。”

“我忘性也没有大到那种地步吧,”簪星眨了眨眼睛:“说罢,师叔,你找我来做什么?”

顾白婴一怔。他找簪星来,自然是为了送礼,可方才一番打乱,簪星出现得又突然,一时间竟让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好在簪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仰头看向墨色夜空,叹道:“我常夜里来出虹台修炼,从前都没注意,出虹台的夜景真美。这星星比山下的还要好看,风也凉爽。”她笑了笑:“姑逢山真是个好地方。”

顾白婴一怔,片刻后,他侧头看向簪星,低声问:“你喜欢太焱派吗?”

第二百二十五章 星簪(2)

“当然,”簪星想也没想地回答:“师叔们对我很好,师兄师姐们也友善,门冬很可爱,这里的饭菜也好吃,床褥也好睡,人间仙境不过如此。”

顾白婴沉默。

簪星转头看向他:“师叔,你最近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我也说不上来,好像有些心事。”簪星想了想:“是不是临近要吃第三颗丹药了,心情复杂,百感交集?”

这又开始胡说八道了,顾白婴没好气道:“看你的星星吧。”

夜色皎洁,山风从远处吹来,将银河吹散,满空长星被吹落下来,落在人头顶。

少年握紧手心,踌躇一刻,正要说话,冷不防身侧有人开口:“送我的东西呢?”

顾白婴一愣:“什么东西?”

簪星朝他摊开一只手:“你不是要送我东西吗?”

他怔了一怔,下意识回道:“你怎么知道我要送你东西?”

“咱们也算同行了这么久,对你这点了解我还是有的。”簪星忍笑:“门冬都送了我一本没什么用的杂书,你这个做师叔的,肯定不会只用一顿饭来打发我。非要背着旁人将我叫到此地,说罢,要送我什么好东西?”

她看着顾白婴,目光是毫不掩饰的期待,少年噎了一噎,别开脸,生硬地岔开话头:“你别看我。”忽而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看星星。”

门冬对牧层霄的教导又浮响在耳边:“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望着漫天的繁星,问她:‘你想要什么吗?只要是你想要的,我拼了命也要给你弄来’。

然后对方就会回答:‘胡说,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你也能弄来?’

然后你就说‘当然,你先闭眼’。等对方再睁开眼的时候,你把你的礼物放到她面前,她一定会很感动的。”

顾白婴正沉思着拿出贺礼的时机,簪星那头已经说话了,她道:“你该不会是想要问我想不想摘星星,趁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拿出贺礼来吧?”

顾白婴的动作一滞,半晌,他冷静地开口:“白日做梦。”

“那就好。”

“杨簪星,”顾白婴迟疑一下:“你不想摘星星吗?”

“当然。”簪星费解地看着他:“这么说你很难理解,但星星事实上比你眼睛看到的大得多,别说我没有那个本事把它摘下来,就算它从天上掉下来,不小心砸到人,也是要出人命的。”

顾白婴蹙眉:“胡言乱语。”

“就知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簪星叹了口气:“不过你要是心情不好,倒是可以多到这里来看看星星。看得多了,就觉得宇宙廖阔,人生短促,你那些纠结的爱恨情仇,也不过如此。”

“你这口气,和大师兄差不多。”

簪星没有说话,她安慰旁人可以,却安慰不了自己。她刚到此地时,总以局外人的眼光看待一切,自然从容,如今陷得太深,成为其中角色,挣扎在自己诡谲莫测的命运里,才知晓世事无常。

“哎,”身侧的少年面无表情地提醒她:“有星星朝你砸过来了。”

簪星:“......”

“真的。”

簪星抬眼一瞧,果然见一道流光朝自己涌来,她下意识地往旁侧一躲,被身边人拉住,少年朱色的袖口拂过她眉间,带着湿润的青草香气,如夜里的蝶,轻盈地在她发间停留一瞬,又匆匆离开。

她诧然睁大双眼。

顾白婴垂眸看向怀中女子,忽而站定松开手,他道:“砸你头上了。”

簪星拧眉,伸手朝头上摸去,边道:“师叔,你什么时候如此幼稚......”她动作忽而顿住,手指所及处,是冰凉而纤细的触感。

今日出门前,红酥给她戴了一根扁形翡翠玉簪,她握紧手中之物,用力从发间拔了下来。

手心里躺着一根青色的簪子。

这簪子通体翠绿,像是春日新生的柳树枝苗,鲜嫩又富有生机,仿佛是活的一般。摸起来像是植物枝茎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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