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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照料的机会千载难逢呢,说完这话便麻溜地跟着横平出了屋。

容舒待得听不见他们的声音,方看向顾长晋,道:“常吉……是不是在四时苑出事了?”

旁人兴许琢磨不透顾长晋的用意,但是容舒懂他,从他与横平说的话,便隐约猜到了前世常吉大抵是出事了,而横平是活下来的那人。

顾长晋颔首:“你出事的前一晚,萧馥的人暗算了他们。当时你与盈雀她们被张妈妈下了药,人事不省,并不知发生在院子里的事。”

容舒沉默。

顾长晋看着她,柔声道:“容昭昭,现在那些事都已经是不曾发生过的事了。所以别难过。”

时间既然回溯了,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自然也湮灭无痕。

常吉没死,她也没死。

容舒自来也是豁达的性子,闻言便笑了笑,道:“等到了大同,我叫霓旌给他备上一席全羊席。”

她说到这,话音蓦地一顿。

大同,她还要去吗?

顾长晋却接过了她的话茬,“嗯”了声。

“听说那里的羊乳酥茶亦是十分美味,想来常吉也会喜欢。”他唇角噙着一枚笑,“明日我便亲自送你去大同。”

容舒没应话,只定定看着他。

她的眼睛会说话,不必言语,顾长晋也知晓她心里在想什么,想说什么。

“龙阴山离大同只有几日的路程,你娘应是抵达大同了,约莫四五日,你就能见到她。”

“我说过,你不必给自己负担。”

“你喜欢看游记,喜欢看这世间的风土人情,想亲自去验证这世界是否当真如同他们笔下所写的那样,也想在有生之年给大胤的百姓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如此方不觉遗憾。”

男人低沉的声嗓浸润着早春独有的冷与暖,他看着她,眉眼是那么的温柔。

他道:“容昭昭,你想去做的,都去做,不必有所顾及。”

他用尽所有才换来她的复生,不是要将她困在自己身边,郁郁而不得欢。

他不能再如从前那般贪心。

他只想叫她快活。

概因她活着,自在快活地活着,对他来说,已然是一件值得满足也值得感恩的事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青岩观能住人的除了两间茅屋, 便只有放着三清神像的大殿。

两间茅屋,一间住着清邈道人师徒,一间住着顾长晋与容舒。顾长晋没醒来前, 怕他半夜起高热, 容舒都是趴在那竹榻上睡。他醒来后, 又担心他起夜喝水不便利,便也继续在这茅屋住着。

他醒来那夜,容舒从外头端粥进来时, 他已经沉沉睡了去。她也没吵他,放下那双耳瓦罐便趴在竹榻上睡。

只她半夜醒来,却发现自个儿已经躺在榻上了,与顾长晋一人头超东, 一人头朝西地睡。容舒用手肘半支起身子。

那竹榻窄, 也不结实,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竟惹出了好大一声响动。

顾长晋本就睡得不熟,听见动静便睁眼望了过来。

二人静静对视了好一会儿。

顾长晋解释道:“你那样睡不好,你的伤也没好全, 所以我将你抱到榻上来了。”

若他没受伤, 他自是会将这竹榻让给她睡。只这会他受了伤,她是定然不会叫他睡在旁的地方的。

屋子里虽没掌灯, 但外头雪光潋滟,越过窗牖将屋内照得亮堂堂的。

他那张清隽的脸在雪光里显得白极了,一点儿血色也无。

容舒看了看他, 扯了下身上的被子, 淡定地“嗯”一声, 放下手肘, 继续睡了。

他这几日都是她给他擦身抹药的, 赤条条的身子都看过,自也不会因着男女之防,连同睡一榻都不敢。

她这厢才刚躺下,一声浅浅的腹鸣声十分突兀地响起。

这可不是她的肚子在响。

容舒想起去岁他在长安街遇刺,在松思院醒来那日也是这样,明明饥肠辘辘了,嘴上也不说,还是肚子受不住,“咕咕咕”地抗议起来。

两道轻轻的笑声从被子里飘了出来。

容舒笑够了便又支起手肘,道:“顾长晋,要吃粥么?竹案上还放着两罐肉糜粥呢,我去厨房热热便能吃。”

顾长晋目光定在她唇角的笑靥上,弯唇应了声“好”,接着便要起身。

容舒忙起身,越过去按住他的肩膀,道:“你起来做甚?我去热便好。”

话音刚落,她才发觉二人这会的姿势有多亲密。

她扑过来时委实是太急切了,身子带着惯性,半边身子贴上他右胸,满头青丝散落在他的下颌两侧,挡住大半外头渗进来的雪光。

容舒不是头一回扑到顾长晋身上了。

从前她吃醉酒时,也曾经干过这样的事儿。

当然,那样的糗事不提也罢。

两人四目交接了片刻,顾长晋先打破了这旖旎的气氛。

“你不会生火。”

她从前在梧桐巷虽时不时会下厨,但烧柴生火这些事都有专门烧火的婆子做,根本用不着她亲自动手。

容舒闻言便坐直了身子,“我会烧火的,这几日都是我同宝山道长一同给你煎药熬粥。”

顾长晋目光下落,定在她的削葱似的手,见上头没甚灼伤的痕迹,方应承下来,道:“小心些,莫要烫到手。一会把门开着,厨房的门窗也别关。”

从茅舍的门能瞧见厨房那砖屋,门开着,他便能一直看着,万一她伤着哪儿了,他还能即刻过去。

容舒想说她哪有这么娇气,连生个火都要他盯着。

话到嘴边,又想起了一事。

曾经她在松思院的小厨房给他炒松子糖时,就烫伤过手,手腕也被溅起的糖浆给灼出了一个水泡。

那两下当真是极疼的。

下晌她将松子糖送到书房给他时,他脸色很不好看。

那一罐松子糖也不碰,就搁在书案上放了许多天,直到里头的松子都潮了也不吃。

容舒问他是不是不爱吃。

他倒也答得干脆,说“是”,还叫她日后莫要再做了,他不爱吃。

那糖罐两日后容舒再去看时,已经空空如也了。

她还当是他叫人把里头的松子糖扔了。

毕竟,炒得脆甜的松子糖他不吃,潮掉坏掉的松子糖他就更不可能吃了。谁会那么傻呀,好东西不吃,非要吃坏了的。

自此容舒就再不给他做松子糖了。

只容舒这会哪还能想不明白呢?

这世间就是有这么傻的人,好好的松子糖不吃,非要偷偷吃坏的。

他可是连猪下水都能面不改色吃完的人,容舒不信他真会扔了她亲手做的松子糖。

说到底,他不过是不想她再烫伤手,偏又不能表现出对她的关心,这才用这样的方式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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