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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甘情愿的,嫁人后会过怎样的日子,我亦是明白。是以,我不是在埋怨过去。只是顾长晋,我时常觉得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女子,她的天地不该是后宅里的一砖一瓦,也不该是目之所及的方寸之地。”

这世间多不公平啊,男子可以上朝堂,可以下战场,可以五湖四海地跑。而女子呢,两道大门,一间庭院便圈禁住了一个女子的天地了。

不该如此的。

“我现在想要的,不是和谁成亲。而是在我有生之年,去看看除了上京与扬州之外的天地。”

风越刮越大,小娘子细软的声音被吹得支离破碎。

顾长晋喉结滚动,克制着声音道:“嫁给我,不代表你会失去你想要的天地。”

容舒摇头。

“皇宫再大,那也还是一个被一砖一瓦圈禁起来的天地。便是贵为皇后,也有许多的不得已。”

瞧瞧戚皇后便知晓了,明明顾长晋不是她的亲生孩儿,却不得不认下他,就为了保住她的地位,保住她的娘家,便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也依旧要殚精竭虑,也依旧是举步维艰。

“我们会不一样。”顾长晋道:“你想要的天地,我都会给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容舒,这一次,不一样了。”

如今的他已经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她,不必再像前世一样,克制着隐忍着,什么都只能埋在心底。生怕走错一步,就会带着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嫁你时,也以为会不一样的。”

容舒淡淡一笑,她想,大抵还是她不够深爱,不愿意为了他舍弃她想要过的日子。前世若不是她死得早,她依旧会与他和离,会离开他。

“可我放不下。”顾长晋上前,将她紧紧揽入怀里,在她耳边沙哑道:“容舒,我放不下。我不想再经历失去你的痛苦,我想要一睁眼就看到你,触碰到你,听你唤我一声‘顾允直’。我宁肯你恨我,也要将你留在身边。”

容舒任他抱着,洁白的雪花似翅羽,落在她的长睫上,仿佛不堪重负一般,她缓缓垂下眼。

“我不会恨你。因为我知晓,顾允直舍不得伤害容昭昭。”容舒微微笑道:“任何人都有可能会伤害容昭昭,但阿娘和顾允直不会。”

便比如今日,她很明白,他不会将她逼到抗旨不遵的地步。从他任由她打断汪德海宣旨,她便知晓了,今日这婚赐不下来。

顾长晋目光晦涩,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喉头甚至多了一丝铁锈味儿。

“只是三年而已。顾允直,我与你只成亲了三年。”

三载光阴能有多长?

这么一段称不上长的光阴又能沉淀多少喜欢多少爱?

容舒很明白,顾长晋此时的执着,大抵是因着前世在他最喜欢她的时候,她那般惨烈地死在了他的怀中。

等他放下了前世她的死,大约也就能让这段感情过去了。

天色愈发灰暗,雪越落越大。

容舒轻轻推开了顾长晋,柔声道:“殿下会放下的。就像我曾经喜欢了你四年,我也放下了。届时殿下就会知晓,放下一个人远比喜欢一个人更容易。”

第九十章

不过一小会儿, 麒麟东街又来了一些人,都是那些闻风而动的世家大族派来打听消息的人。

承安侯府门外,汪德海与李蒙面面相觑。

本该坐上马车离开的容家人亦是不敢动, 容珣、朱氏、钟氏还有裴姨娘就在马车旁, 静静望着那扇合得紧紧的朱门。

眼角余光忽地一晃, 裴姨娘侧眸望向从对街走来的一道熟悉身影。

那是……蒋家大夫人身边的老嬷嬷。

裴韵讥讽一笑。

容家出事,罢了爵也籍没了家产,蒋家作为姻亲, 不闻不问,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眼下大抵是听到旁人说皇上要给容舒赐婚了,又悄悄派了人来打听消息。

这是指望着容舒做上太子妃后,要借着容涴与东宫攀上关系?

裴韵觉得讽刺, 时至今日, 方彻底看清蒋臻那伪君子的真面目,也终于知晓蒋家这所谓的书香门第究竟有多势力。

当初在春日宴,容舒与顾长晋和离后,带头讥讽容舒的便有蒋家女, 彼时涴儿还与她们吵了几嘴, 被裴大夫人禁了足。

后来太子认祖归宗,蒋家又四处打听太子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这些人自是不敢肖想太子妃之位,他们盯着的是东宫两名良娣与两名孺子的妾位。

而盯着这些位置想要将家族里的宗室女送入东宫的家族,可不止蒋家。

裴韵望向汪德海手中那张明黄色的圣旨, 那上面写着的是太子妃、良娣还是孺子?

容家已失势, 皇上和皇后娘娘不大可能将太子妃之位给容舒。

裴韵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说来也是可笑, 如今最希望容舒能做太子妃的人兴许就是她了。

只要容舒能当太子妃, 涴儿在蒋家便不会被轻贱。

思忖间,便听“吱嘎”一声,门开了。

顾长晋与容舒从里走出。

紧接着李蒙高喊一句“参见太子殿下”,门外的人哗哗跪了一地。

容舒也要跟着跪下,手肘却被一边的男人托住,下一瞬,便听他道:“都起来罢。”

外头这些人里也就容舒与汪德海没跪。

汪德海手捧圣旨,自是不必跪的,目光扫过顾长晋扶着容舒手肘的手,他上前道:“殿下,可要奴才继续宣旨了?”

顾长晋淡淡道:“汪大监将圣旨给孤罢,孤一会便入宫同父皇解释。”

看来这婚当真是赐不成了。

汪德海抬了抬眼,不着痕迹地扫了容舒与顾长晋一眼。

二人的面色除了有些苍白,丝毫瞧不出异样。

一会皇爷问起,他都不知该如何答,总不能说是人姑娘不愿意嫁给太子罢。

一想到容舒,汪德海真真是不知该说这姑娘是胆识过人还是不识好歹,太子妃之位都捧到跟前来了,竟然敢硬生生地退回来。

半个时辰后,汪德海回到皇宫复命。

“你是说容家那姑娘不愿意?”

嘉佑帝正在看北境的战报,听到汪德海的话,略惊讶地抬了抬眉。

汪德海抬起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道:“正是。容家那姑娘把太子殿下叫去说话,再出来时,太子殿下便让奴才将手里的圣旨给他,不必赐婚了。”

嘉佑帝忖了半晌,旋即胸腔微微一震,笑道:“此事便让太子自个儿处理罢,那姑娘既然不愿意,朕也不想强人所难。”

顿了顿,又道:“太子回来后,请他过来见朕。”

一个时辰后,顾长晋来到乾清宫,嘉佑帝打量了他两眼,道:“那道圣旨是你同朕讨的,便交由你处理。只是你作为大胤的太子,尽早定下太子妃能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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