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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家被剥夺爵位后,能回去太原府当军户都已是幸事一桩。

“若是能回去太原府,那我便能像父亲一样,策马驱敌去。”容泽笑着道:“我天资驽钝,读了这么多年书也不过是个举人,终于是不必再为着科考而辗转难眠了。”

明儿容家去大理寺自首后,容泽的功名也会被剥夺,日后不得参加科举。不仅仅容泽,二郎、三郎和四郎同样失去了参加科举的资格。

除非立下大功或者得到圣人的恩典。

这些容舒都知晓,从那日她回去承安侯府,她便猜到了大房、二房的下场。只她没猜到的是,容老夫人与父亲最后竟然会宁肯舍下爵位,也不肯分家。

“我原是劝三叔分家的,可三叔不肯。三叔说一笔写不出一个‘容’字,要么一起留在上京,要么一起回去太原府。还说这爵位是祖父与父亲挣下的,用这爵位换大房与二房的平安,也是应该的。”

当初这爵位的确是祖父与父亲挣下的,但三叔若不愿意将爵位归还,也是人之常情。

容泽望着暗沉天幕下扯絮般的落雪,轻声道:“大房欠三房的,我会一直记着。”

一个家族倒了,有的人会自此一蹶不振,很快便泯灭于众人,而有的人会奋发图强,从低谷一步一步走回来。

后者的路远比前者的路难走。

容舒印象中的阿兄实则是个不爱争的人,此时闪烁在他眼中的光芒,容舒从不曾见过,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底发了芽。

容泽将手里一个沉甸甸的匣子递给容舒,道:“这是阿娘让我给你的,她让我同你还有三婶说一声对不住。容家出事后,沈家也会受牵连,你与三婶本是最无辜的人。”

容舒的眼眶有些湿,却不肯接。

容泽又笑道:“这木匣子你不接,明儿也会被抄走。”

容舒这才接下,“阿兄放心,便是沈家受牵连,我与阿娘也不会有事。”

容泽“嗯”了声:“阿兄知晓的。”

容泽送完东西便回去承安侯府。

第二日天不亮,跟在容珣身后一起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李蒙接到容珣的认罪书,登时一个头两个大。

他是个消息灵通的,太子殿下前些日子带怀安世子去鸣鹿山的事,他早就听闻过了,如今也不知该弄个甚章程好。

刑家已经示弱,大皇子甚至准备自请去南边就藩。

李蒙这个大皇子党正想方设法地与东宫交好,承安侯府这事自是不能办砸了。

于是悄悄派人去东宫探了口风,听到一句秉公办理便知太子殿下这是不愿意保了。

遂匆匆写下奏折送入内廷,等着皇上批红,当日那奏折便回到他手里。

嘉佑帝在上头批了红,又将贬为庶民改为发回太原府卫所。

容家在来上京之前,便是太原府代州的军户,祖祖辈辈皆在卫所任职。如今让他们回去代州,也算是网开一面,给容家留了一条活路。

李蒙立即带着一大批官差来到麒麟东街,将承安侯府那块金字匾额拆下。

匾额被砸碎在地时,容舒正立在承安侯府的大门外。

容珣背着容老太太从里行出,瞥见容舒的身影,脚步一顿,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容老夫人下颌无力地支在容珣的肩上,察觉到容珣停下了步子,便吃力地抬起眼皮,往外望去。

外头站着的是她最不喜欢的孙辈,也是她,逼着容家三房人撕破脸,将从前的恩怨赤裸裸摊到人前。

她甚至舍下了父姓,只顾着去同她娘过好日子去。

容老夫人原以为再见她,自己定然是要勃然大怒。可真见着她了,心中那点火星子压根儿烧不起火来,没几下便灭了。

归根结底,容家落到今日的下场,非她之错。

“让…她…走。”容老夫人喘着气道。

有甚好看的?

马上这一整个上京的人都要来看热闹了,她便是舍下父姓,在旁人眼中,也依旧是容家人。届时,不定要遭多少唾沫星子。

既然要走就走得决绝一些,莫要再回来!

容珣恍若未闻,目光越过容舒,往四周看了看,没瞧见沈一珍的身影,心空荡荡的。

圣人仁慈,虽褫夺了容家的爵位,但并未剥夺容家的军籍,他们可以回去太原府的祖地从头再来。

只今日他们便要启程离开,珍娘这是连他最后一面都不愿意来看看吗?

第八十九章

容珣将容老夫人放入牛车, 正要回去寻容舒说话,却见她提起裙摆,目不斜视地往里走去。

院子里充斥着官兵们的吆喝声, 铺满落雪的地面被踩出一行行乌黑的脚印。

容泽搀扶着朱氏缓缓走来, 他们身后跟着钟氏、裴姨娘还有二房、三房的所有小辈。

众人见到容舒, 脚步不由得一顿。

朱氏轻轻唤了声:“昭昭……”

幼时容舒误入沉茵院时,也是这样的霜雪日。那时小姑娘跟玉雪团子似的,看得她的心格外软。只是如今, 物是人非,那个会软着声唤她“大伯母”的姑娘大抵再也找不回来了。

朱氏的声音与从前一般无二,轻柔如水,带着淡淡的温柔。

容舒轻抿了下唇, 对她略一颔首, 唤了声“大伯母”便越过她,取出几个荷包递给容泽。

“这是我给阿兄、二郎、三娘、三郎还有四郎备的,此次一别,再见也不知是何时, 日后你们便是成亲了, 我也不知晓,索性便提前将贺礼给备上。”

那些个荷包沉甸甸的, 容泽也不拒绝,笑着道:“成,阿兄替他们拿着。”

说着, 又对身后的二郎几人道:“快谢过你们阿姐。”

二郎容鸿先开了口, 朗声道:“谢谢阿姐, 阿兄说阿姐与三婶不同我们去太原府, 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

容鸿是二房年岁最大的孩子, 也是最明事理的,知晓容家会遭难,是父亲与大伯母犯的错,与长姐无关。

容舒笑着应好。

容鸿之后,容淇也咬着唇,领着容泊上前道谢,最后过来的人是四郎容清。

容清今年才将将五岁,对今日发生在府里的一切依旧是懵懵懂懂的。

只他打小就喜欢容舒,忙挣脱了裴姨娘的手,拔腿跑向她,道:“大姐姐不同我们去太原府吗?清儿想要大姐姐与二姐姐一起去。”

容清大大的眼睛渐渐浮上一层水,又道:“大姐姐,二姐姐为什么还不来?”

“清儿以后便是三房的顶梁柱了,可不能轻易掉泪珠子。”容舒弯腰揩去容清眼角的泪水,道:“你放心,二姐姐便是今儿不来,日后也会去太原府看你。”

以蒋家人的作风,今日定然不会让容涴来这。但容舒很清楚容涴的性子,便她今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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