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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火热。

路家便是辞英巷里最受人尊重的“胥吏世家”。

路拾义与舅舅同岁,比阿娘还要年长四岁。

容舒与路拾义的交情源于六岁那年,她在上元灯节里走丢,差点儿被人拐子拐走,彼时便是路拾义救了她。

那会她刚走丢一个时辰,路拾义便领着一群皂吏抄着家伙直接毁了人拐子的窝点。

窝点里的小孩儿足有二十人,路拾义也不知为何,一眼便认出了她,将她从一众嚎啕大哭的小孩儿里提溜出来,笑道:“你就是沈一珍的闺女?”

大抵是因着被他救过的缘故,又大抵是因着他说起阿娘时的熟稔,容舒对路拾义的印象很好。

趁舅舅不注意,总爱往辞英巷跑,听他天南海北地扯话,又新鲜又有趣。

今儿容舒便提着两坛子酒叩响了路拾义的门房,笑吟吟道:“拾义叔,昭昭来啦。”

话音甫落,周遭几户人家的当家娘子俱都开了门,探出头来同容舒打招呼。

“哎呦,我说是哪位神仙回来了,原来是容姑娘!”

“您可真是越长越出挑了,您若不回上京,这扬州第一美人哪还轮到旁人当?”

“您离开扬州都快六年了罢,听说您都成婚了,嫁了个状元郎哩!”

叽叽喳喳的声音蜂拥而上。

容舒笑笑着福了一礼,还未及说话,身后的门便开了。

路拾义爽朗笑道:“人昭昭是来找我的,几位嫂子快忙去罢。”

说着望向容舒,“快进来,这次给我带甚好酒了?”

“一坛秋露白,一坛寒潭香。”容舒边笑着回话,边同落烟一起入内。

二人进去后,巷尾的柳树后头缓缓走出两人。

椎云瞥了眼顾长晋,道:“主子与这位倒是有缘,在渡口才分离没一会,这会便又遇上了,还都来找同一人,莫不是心有灵犀?”

顾长晋没搭理他的调侃,只道:“她与路拾义很熟?”

“自是熟,容家姑娘幼时被人拐子拐走过,当时就是路拾义将人寻回来的,扬州这里头的地痞流氓都认路拾义。”

闻言,顾长晋扭头看他,“她幼时被人拐走过?你寄来的信从不曾提过。”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甚好说的。”椎云打趣道:“属下若真是写上去了,主子指不定要说我啰嗦,当然,您现下若是想听,属下把容姑娘幼时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说与您听,如何?”

顾长晋漆黑的眼望着椎云,这个让常吉头皮发麻的眼神,椎云是一点儿也不怕的。

耸耸肩便道:“主子既然喜欢她,为何还要与她和离?就您这性子,一辈子都不定能遇到一个叫你动心的人。”

顾长晋身边三个长随,他大抵是最了解主子的人了。

先前去渡口接人,主子望着人姑娘眼睛眨都不眨的,椎云何曾见过他这样?

登时就明白了为何二人和离时,常吉会寄来一封鬼哭狼嚎的信。

顾长晋没接话。

想起她将和离书递与他时那如释重负的模样,也想起了百戏楼里她与穆融言笑晏晏的模样,喉头渐渐涌出一丝涩意。

顾长晋从那扇掩着的木门挪开眼,道:“‘凤娘子’的事,你不必去问路拾义。”

椎云挑眉:“为何?”

“有人会替我问。”男人说罢便转身离开辞英巷,“带我去春月楼,我去查查廖绕。”

椎云先是一愣,旋即心念一转,想起方才那容家姑娘与路拾义熟稔的模样,登时便想明白顾长晋嘴里说的“人”是谁。

吊儿郎当一笑,道:“成,那属下就不代劳了。”

第四十六章

路拾义的屋子还是老样子, 每一样陈设都沉着岁月的痕迹,虽陈旧,但窗明几净, 一点儿也不显邋遢。

“今儿你从渡口下来时, 便有人来同我递消息了。”路拾义说着便瞥了瞥守在门外的落烟, “这是你的新丫鬟?”

“不是,落烟姐是丹朱县主的护卫,这趟是陪我回来扬州查些事的。”

路拾义“哦”一声:“你要查什么事?”

顿了顿, 又状若无意道:“可是你娘出事了?”

容舒抬眸瞥他,从路拾义的声音里听出来一丝不自然。

幼时拾义叔时常爱提起阿娘,总说她虽生得不像阿娘,性子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都是气得人牙痒的臭脾气。

好似对阿娘十分了解似的。

那会容舒想阿娘想得不行, 舅舅又总是忙得不沾家,容舒便时常跑来辞英巷找路拾义,要他给她讲阿娘的事。

阿娘年轻时在扬州的事,拾义叔都知晓。

容舒年岁小的时候, 自是辨不出路拾义藏在话里的情意。

可如今的容舒却不一样了, 回想起过往那些年,拾义叔提起阿娘的模样, 她多少猜到了拾义叔对阿娘的心意。

这大抵也是他这么些年一直不娶妻的原因。

容舒忖了忖便道:“阿娘眼下还未出事。”

“还未出事?什么意思?莫不是以后会出事?”路拾义变了变脸色,“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容舒斟酌道:“现下不能同您说究竟是出了甚事,只因很多事我也还蒙在鼓里。”

她的声音里带了丝不自觉的苦涩, “拾义叔, 我想查一查舅舅。”

路拾义盯着她看了须臾, 道:“你为何要查他?”

有些事不同拾义叔说, 怕是很难说服他。

容舒认真忖度了几息, 给路拾义满上一碗秋露白,道:“昭昭听人说过,大胤沿海的海寇之所以杀不尽,是因着有一部分大胤人为了利,选择与虎谋皮、助纣为虐。我想弄清楚舅舅是不是也做过这样的事。”

路拾义一瞬不错地看着容舒,良久,唇角扯出一缕笑,道:“你在这点儿倒是比沈一珍要清醒。”

他抬手闷了半碗酒,淡淡道:“我从前就同她说过了,别听你舅舅的话,傻乎乎地嫁到侯府去做劳什子侯夫人。你娘从来不爱被拘束在一个宅院里,沈治若真为她好,便不会劝她嫁给容珣。昭昭——”

路拾义从碗里抬起眼,目光微凛:“沈治不是你亲舅舅。”

沈治不是她亲舅舅。

容舒手里的茶杯差点儿离手,难以置信道:“那舅舅是谁?我在沈家从不曾听旁人提过这事,连阿娘都不曾。”

“沈治扛起了沈家嫡支的香火,谁会提起这些旧事?”路拾义淡淡道:“沈老爷与沈老夫人十分恩爱,只得你娘一个女儿。老夫人逝世后,沈老爷也没想续弦,在你娘四岁那年,收养了你外祖母家的一个男孩儿。那会你舅舅仍叫谭治,沈老爷本想着你娘一及笄,便让谭治入赘的。”

“然而你娘十四岁那年,谭治从上京回来后,也不知为何,忽地就被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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