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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过了十来日,上元那日,一场透骨奇寒的暴雪侵袭了整个北境。
那夜上京气温骤降,那七八盆银丝碳不顶事,她睡到一半又钻入他的被窝里。
这次可就不仅仅是把脚丫往他裤管里钻,手也摸到了他的里衣内,在他小腹上摩挲。
顾长晋半夜被摸醒。
若不是确定这姑娘是因着冷在睡梦里找热源,他差点儿要以为她骨子里藏着个登徒子。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揪着她的袖摆将她的手扯开,而后便听“哧啦”一声,她那单薄的用天蚕丝织就的里衣就此被他扯出了一道口子来。
小姑娘这下是醒了,懵懵地坐了起来,低头摸了摸右肩裂了一道长口子的里衣,抬眼望他:“郎君为何撕我的衣裳?”
语气里是浓浓的疑惑,若是细听,还能听出一点儿责备。
雪光在漆黑的屋子里映出一地霜白。
小姑娘披散着一头浓密柔顺的发,里衣松散,露出了半副藏在里头的靛青兜儿。
漫天雪光仿佛都拢在了她身上,那白玉般的肩头与肩上那颗针尖大小的朱砂痣被那艳艳青意逼出了几缕香艳旖旎。
顾长晋蓦地睁开了眼。
第二十五章
书房里窗牖半开, 梧桐树枝擦过棂木,伴着秋风飒飒作响。
没有雪,没有火盆, 也没有躺在身侧的小娘子。
是梦。
意识到这点时, 顾长晋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
他自幼习武, 瞧着文质彬彬,实则体魄强健。只他惯来清心寡欲,不曾有过甚旖旎的心思。
然今日却不成, 仿佛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个莫名的梦便叫他心若擂鼓、口干舌燥到了极致。
满脑子都是那姑娘扯着衣裳懵懂问他的模样。
简直是既莫名又可笑。
顾长晋拧眉下榻,半杯冷茶顷刻间便被他灌入腹里,望了望外头漆黑的天色, 又回到榻上, 静心养气了小半个时辰。
待得恢复如常,方唤常吉进来伺候。
常吉见他面色比往常都要冷峻,忖了忖道:“主子昨儿歇得晚,可要属下去刑部告个假?总归许鹂儿现下也没性命危险了, 属下一人送她也是绰绰有余。”
顾长晋道:“许鹂儿被行刺之事, 须得尽早同大司寇、谈侍郎道一声。许鹂儿虽然没死,但不代表这事儿能就此揭过, 那些人还有刑部的人定会将这事往杨旭的党羽那头扣。”
东厂这些年不知造了多少冤狱,也该让杨旭一党尝尝被人红口白牙扣罪名的滋味。
顾长晋解释完,便揉了揉眉心, 道:“给我端盆凉水进来。”
顿了顿, 又道:“再沏两盏冷茶。”
常吉应“是”, 出门时心里却不由得纳罕:虽说主子从来不在乎茶水是冷是暖, 但既然都要沏茶了, 为啥要沏冷茶呢?这一大早天还凉飕飕的,谁吃茶还要专门吃冷茶的?
顾长晋要的冷茶冷水很快便送进了书房。
主仆二人离开书房时,松思院的灯都还黑着。
常吉道:“听说昨儿少夫人特地陪许姑娘说了半宿话,这会大抵才睡了一个多时辰。属下莫不绕过正屋,直接去东次间唤一声如何?”
从前顾长晋住在松思院时,常吉与横平是想进便进的。可眼下里头住着个女主人,他们二人就不能随随便进去了。
前些日子,主子还立了规矩,日后传话不得进廊下传,且还不能直接找少夫人传话,只许找盈雀、盈月或者张妈妈。
常吉倒也没多想,只道主子是不喜少夫人,这才不让他们多接触少夫人。
想到这里,常吉再次感叹,若是主子身旁也有个丫鬟婢子什么的就好了,这样进出后院可就要便宜多了。
哪儿像现在,他要进去里头传个话还得瞻前顾后的。
顾长晋沉吟几息便道:“你在这守着,我进去便可。”
说完迈步进了月洞门,行至半路,忽见一人从正屋推门而出。
是张妈妈。
张妈妈见他来了,赶忙笑着道:“少夫人已经醒了,正差奴婢去给二爷还有许姑娘提早膳。二爷可要进去屋子里坐着等?”
顾长晋微微颔首,昨儿他便同容舒提过今早要带许鹂儿回刑部,方才见这里头的灯未亮,还以为容舒未醒的。
他进来便是打算叫醒她。
许鹂儿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昨儿事急从权,方让她歇在了松思院。但不管是他还是常吉,都应当要避嫌。
最好的法子,便是让容舒送许鹂儿出来。
总归这姑娘最爱睡回笼觉。
从前他早起上值,她总是半闭着眼起来给他更衣,待他一走,连早膳都不吃,身子一歪,抱着个月儿枕便又睡过去的。
顾长晋脚步忽地一顿。
从前?
谁的从前?
张妈妈见他住了脚,还以为顾长晋是有话要吩咐,忙道:“二爷可是有话要吩咐?”
顾长晋回过神,抿了下唇,道:“无事,妈妈且忙去。”
张妈妈连连应是,这才出廊庑去了。
容舒正在里头梳发,听见外头的动静,便对盈月道:“我这头不需要你伺候了,你去东次间瞧瞧许姑娘醒了没?”
容舒一早就醒了,不,应当说,她一宿都没睡着。
救下许鹂儿后,她大脑处于极兴奋的状态,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了许久,没半点儿睡意。
索性便起了,只她怕这头动静吵着东次间了,这才没让人掌灯。
等盈月出了屋,容舒从玫瑰椅里站起身,对顾长晋见礼,笑道:“郎君方才可见着张妈妈了?张妈妈去小厨房提早膳,很快便回来。眼下天色尚早,郎君先吃盏茶罢。”
这姑娘说起话来当真是让人如沐春风的,语气温和,语速不疾不徐,又惯有条理,总能说得人心头一暖。
昨儿她同许鹂儿说的那番话,便是如此。
与梦里懵着眼,扯着里衣的姑娘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但又不是那么不同。
大抵是受了那些荒唐梦的影响,他见着容舒时,思绪会失去惯有的清晰严密,而这种混乱感,向来是他的大忌。
顾长晋偏了偏眸子,淡淡“嗯”了声,视线刻意避开她的右肩。
生怕花了大功夫忘记的某些香艳画面一个不留神便要冒出来。
屋子里静了片刻,容舒记起了他的伤,顺口问道:“郎君的伤可好些了?”
顾长晋抬起眼,颔首淡声道:“小伤。”
他那伤的确是小伤,先前他在长安街受的伤可比这个重多了。
容舒礼貌一问后便不再多说,待得张妈妈回来,便道:“郎君先用膳,妾身去东次间看看许姑娘。”
说着步履匆匆地去了,也没半点儿要同顾长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