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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很灵,酒没了香气还在,伸着脖子嗅了两下,被玄悯捏着下巴转了回来:“枇杷随意,酒不行。”

薛闲眯起眼看了他一会儿,歪歪斜斜地倚着门扭脸就朝里头喊:“和尚,你徒弟反了天了,不准我喝酒。”

同灯正跟云洲讲着字呢,头也不抬回了一句,“与我何干?”

薛闲也就过过嘴瘾,没真指望他能说出什么人话来。他转回头来,拍了拍玄悯的脸,问道:“酒为何就不行?”

玄悯抓住他的腕子,把他蹬鼻子上脸的爪子摘下来,平静地数着:“上回,你喝了一坛罗浮春,把我拽上了太行雪峰。再上一回,你喝了一坛半竹叶青,落进了东海。再——”

“别再再再了——”薛闲没好气地拽了他一把,凑过去封住了他的口,又使坏舔了一下,而后迅速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倚回门边。

玄悯:“……”

薛闲把他的脸转了个向,抬手一指院里,“别看我,看那里,落雨了。”

玄悯叹了口气。

外面当真落起了雨。

孟夏的雨不带云雷,细而稠密,落下来的时候带着沙沙的轻响,却显得整个人间都慢了下来,沉静安稳。

县城里叫卖的堂倌忙着把摊上的东西往酒楼里搬,往来的行人抬手掩住了头脸,宅院里妇人收起竹架上晾的衣裳。

村落里鸡鸣狗叫都在雨里变得悠远起来,还有达达的马蹄响在官道。

佛台后头,同灯和云洲的浅谈偶尔会传过来,隐隐约约听不清内容,但无非是些人间杂事。

玄悯看了眼院里的果子,薛闲守着小半个月,这会儿被雨一洗,个个都变得油亮澄黄,鲜活地挂了满枝。

他眸光一动,再落到薛闲脸上时,薛闲正翘着一边嘴角在笑。

玄悯看了一会,垂了眼低头吻了过去。

人间最好的日子大抵如此了……

枇杷细雨,盛世太平。

第104章 七夕小剧场

这一年暑气熬人,到了七月,江南江北都成了蒸笼。

薛闲天生是位怕热的主,如今更是懒得动弹。

化成细细袅袅的一小条,圈在玄悯手腕上,蜷在袖里,美其名曰“纳凉”。

但他纳得并不老实,但凡听到袖外有一点动静,就要看个稀奇。

于是玄悯的袖摆边缘一会儿荡下来一截细细的尾巴尖;一会儿荡下来一颗迷你龙头。

七夕这天,宜州一带河湖边格外热闹。

玄悯路过时,看见一群少壮人士在搭一座临时的木桥,旁边还围着挎篮的妇孺,篮子里是各色彩线。

薛闲懒洋洋地听了会儿搭桥喊的号子,没听出名堂。便用尾巴尖一个劲地戳玄悯,指使道:“去问。”

可惜大师没长嘴。

主要是那里三层外三层围的全是姑娘,这会儿又都在忙活着往桥上系彩绳。

实在不得空。

玄悯正想说“不要扰人”,就见袖间那细绳似的龙尾嗖地一闪一一

某位祖宗已经用尾巴尖戳了一下最近的人,当了回嘴替,道:“劳驾问一句,这搭桥系绳的,是在做什么呢?”

戳完这祖宗才发现那是个姑娘,多解释又怕吓着人,只好挂回手腕装死。

留下玄悯和那位被戳得一蹦的姑娘面面相觑。

玄悯:“……”

玄悯:“唐突了。”

姑娘摆手:“无妨无妨,只是方才戳我问话的是?”

玄悯神色麻木:“我。”

姑娘:“………”

姑娘:“可是声音天差地别啊?”

玄悯答不了。

于是袖里那位装死的又活了,道:“噢,我若是用腹语,声音就要清亮一些。不信你听。”

玄悯:“……”

姑娘:“……”

姑娘并不敢细听,更不敢不信。

她看着玄悯一身麻白衣裳和动都没动的嘴,感觉自己可能出门撞到鬼了。

但是老人说过,撞鬼不能跑,越跑越追。你不动,鬼就不动。

于是那姑娘篮子里的彩绳都要抖完了,还是干笑着答话:“哦……这个桥啊,这个桥叫香桥,往桥上绑的彩绳都是祈福求姻缘的,一会儿绑完还要烧。”

闹鬼的祖宗还敢追问:“烧了作甚?”

姑娘人都打晃了,说:“就……就那桥一烧,便能当做是天上的喜鹊桥了。”

薛闲听了,眼前一黑。

心说如此热的天,再烧上一座桥,大火再一蒸烤……

这日子能过???

结果那姑娘道:“图、图个意思嘛,毕竟看不着天上的桥。”

薛闲人已经热麻了,听完这话一声混笑。

心道早说,不就是想看天上的桥?烧火作甚,找我啊。

于是那姑娘扭头就跑的时候,这祖宗化作夜间一道漆黑长影,悍然直入天际。

没过一会儿,天上叮呤咣啷亮了二十多道惊雷。

一道未熄、一道已起。

道道邪性,白紫交错。

一路连劈带炸,从织女星直奔牵牛。

玄悯:“……”

这个桥过于惊天动地了一点。

湖边看不着天桥烧木桥过瘾的百姓手舞足……

不,窜起来就跑。

大师赶紧连哄带骗把那祖宗弄回去。

后来,这年七夕下了最急的一场雨,骤起骤停。暴烈的暑天里终于有了一丝凉意。

至于生来怕热的某位。

因为作妖不成反被……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竹楼后面那个凉池。也就谈不上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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