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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电话了。”

“什么事?”

“她对象有把琴落在你家录音室,叫你找人送一下。”

梁空一手按着手机,微信点开就是新加好友,他给人连名带姓打了备注,去处理琴的事,另一手勾着袋子。

两人并肩往酒吧后门走。

走到一个坏掉的路灯下,骆悦人忽然停了步子,梁空余光发现身侧没人才回过头:“怎么了?”

“梁空,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啊。”

儿童奶的瓶子已经空了,被她握在手里,轻飘飘,像装着一罐童稚的迷茫,像她的声音一样。

“我感觉,你活得很热闹,你,会有遗憾吗?”

他笑起来:“问这个干什么?”

“你那么……”清浅无痕的声音在这里卡住,是想说他好的,但他身上那些好,对于一直活在好人家闺秀轨道上的骆悦人来说,太陌生,太难形容。

最后她这样说:“你那么……热烈,如果你有遗憾,你会去争取吗?”

坏掉路灯在他们之间,几步距离,隔出一个盲区。

“明知不可行非要行,痴情傻批么?这世上好玩的多着呢,我喜欢过她,成全过她,其实就够了。”

骆悦人傻站在那儿。

她没察觉身后摇摇晃晃来了一个醉汉,猛的撞了她一下,对方没站稳,就要往她身上倒。

梁空两步折回去,一把将骆悦人拽到身后护着,手指过去,面色冷沉,一脸少他妈给爷找事的阴厉意思。

“干什么!”

那人的朋友连忙窜出来道歉,笑着和事说,他喝醉了。

骆悦人回过神,发现自己几乎贴在梁空身边,她刚刚被吓得不轻,这会儿心脏扑通扑通的,还心有余悸一般。

她缓了缓气息,扯了扯梁空的衣角,不想惹事,小声说:“梁空,算了吧,他喝醉了,应该不是故意的。”

那两人又腆着脸说了句不好意思,然后走了。

梁空面色冷淡,没说话,只领骆悦人去了附近另一个巷口。

刚刚那个醉到走路随时要倒的男人,嗬的一声,往地上晦气吐痰,大步流星地钻进一辆黑色面包车里。

骆悦人目瞪口呆。

“他,他装醉吗……”

马尾被人轻揪一下,纤细白皙的脖颈朝后仰了仰,她的视线里,各种颜色的电线横七竖八分割浊光夜幕。

梁空的声音从头顶后方传来。

“试你有没有朋友,你刚刚要是一个人敢扶他,现在你也在车上。”

闻言,骆悦人脸色都变了,转过头眼睛瞪圆:“车上?他们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梁空拇指并食指捏一下她的脸,她不太适应和男生亲密,下意识想躲,但躲不掉,那种只往旁边低眉撇脸的样子,讲不出来的害羞和漂亮。

“哪儿都带不去,爷还在呢。”

满是少年意气的一句话,叫骆悦人心神一刹定住。

她愕然的样子瞧着叫人心疼,梁空收起玩世不恭的轻狂劲,低下眉眼,凑近一些,温声问她:“刚刚吓到了?”

她讷讷地摇头。

不是吓到了,有他在,她不怕的。

但是她不知道怎么说,她忽然发现,他的存在如此令人安心。

少年修长有力的手臂从她肩后环过,胳膊就搭她单薄的肩上,垂眼看她扑眨长睫毛,眼睑下的扇形影子也在颤动。

梁空神情凝了凝问她:“玩够了没有?”

骆悦人想起刚刚项曦的叮嘱,怕梁空要带她去什么地方继续玩,连忙点了点头:“嗯!”

“真玩够了?”

她又点头,清脆又郑重地“嗯”了一声。

“那就到此为止,我不带你玩喽?”

她当时懵懵的,没反应过来,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就是最后一次梁空带她出门玩了。

一周后,梁空出国。

机场送行,他朋友多,托运的行李箱也多。

他抱了所有的朋友,可是没有抱她,虽然谈了恋爱,他平时也一口一个女朋友喊得溜,每次她盯着他看,被发现,调戏话他也是张口就来。

可他们之间好像连正经牵手都没有一次。

那种缺失的感觉,很奇特。

像埋头苦刷一本练习题,交上去之前,从头检查发现少了两页忘写,一片空白,是什么时候缺失的?记不起来,为什么会缺失?也毫无印象。

她以为,即使不谈及拥有,起码她走近过梁空,而事实是,她所有浅薄的认知,都来自于他主动摊牌。

月亮的背面,她一无所知。

登机前,梁空忽然回身,问起澜中文学社的公众号。

“我看你之前写的稿子里有一句‘江海倏别,各渡好山川’,是什么意思?”

骆悦人没想到梁空居然会关注她们文学社的公众号,顿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而且,那句话是高三广播台刚换届,她写给裴思禹的,虽然裴思禹也不知道,但是就是那么个小心思吧。

女孩子总爱在伤春悲秋的时候做点纪念,也不那么期待回应,好像只是做给自己看的。

好像所有的告别都应该有仪式感。

后来才明白,纪念本身就是一种释怀,是我接受你成为过去式的意思,再难过又能难过到哪里去?

裴思禹给她唱过歌,跟她看过电影,教过她打保龄球,甚至和她说过未来的计划,这个人在她的记忆里,褪色的过程,有着循序渐进的层层铺垫。

而那些真正叫人忘不掉的,是无法捕捉的风,是罕见的火烧云,是多少年不遇的流星雨,是那些一闪而过却浓墨重彩的天惠和奇迹。

像命数一样出现,像命数一样告别。

无法被纪念。

永远崭新,永远不可思议。

她蓦的被一种酸痛击中,心脏像被一层又一层的保鲜膜密缠紧裹,不得喘息,喉咙肿胀似的凝窒着,叫她说不出来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很低很慢地解释。

“就是世界很大,我忽然就要跟你说再见了,但我祝福你,希望未来的日子里,你可以遇见好山好水,所有美好的一切。”

她刚说完,一股力道自背后将她往前一推,她顺着力,踉跄半步,直直抵进进梁空胸口。

江瑶曾说被梁空这样的拽王抱在怀里一定很幸福,那时候,她还没有被他抱过,也幻想不出来。

此时此刻,在梁空怀里,第一次被他这样抱着,她没有那种甜蜜晕眩的夸张感觉,在可见离别面前,她只觉得心里有点空,好像被塞满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的怀抱宽阔温暖,让人身处其中,有种被妥当围护的安全感,她在他身边经历的一切,得到的一切,都好像在这个拥抱里具象了。

耳边一热,他低低地说:“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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