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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变得空白。
周围是那抹熟悉的雪松木的冷香,温暖而清澈。
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到。
他说:“晚安。”
四周一下子归落于安静。
姜窈趴在他的怀里,一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
虽说这几天算作“交往”,但他们从没有过任何亲密的举动。
他对她礼貌自持,刻意保持着距离。
会突然抱住她,只因姜云诗在对面看着。
他知道姜窈和她关系不好,也清楚姜云诗那点小伎俩。他会这样做,是在主动给姜窈她想要的面子,也是在无声地告诉她,自己不会招惹其他女人。
其实以两人目前的关系,他大可不用为她做这些。
但他却这样做了。
姜窈拽着他的衣角,鼻尖莫名有点酸。
她轻声说了句“晚安”,沈明礼便没再纠缠,主动放开了她。
姜云诗死死盯着两人。
她一直以为,沈明礼会选择和姜窈联姻,无非是看中了姜家的背景。只要让他看到姜窈的娇纵跋扈和自己的乖巧懂事,他迟早会意识到自己选错了人。
但她明显从沈明礼的眼中看出了对姜窈的宠爱。她不明白姜窈到底好在哪里,让他愿意为她付出自己从未给予过其他人的温柔和耐心。
姜云诗眼底猩红,狠狠攥紧拳头。
姜窈把沈明礼送走,阖上门后,她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向立在原地的姜云诗。
“有意思么,姜云诗?”她冰冷冷地问。
姜云诗回过神,早已没了方才乖巧温柔的模样,她满脸不屑地嗤了一声:“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姜窈走上前,扯了扯她的连衣裙裙摆,又伸手蹭了下她脸上厚厚的粉底。
“姜窈!你干什么——!”姜云诗还以为她要对自己做什么,惊叫一声向后躲开。
姜窈却不紧不慢地蹭掉手上的粉底,冷笑道:“我什么也不干。倒是你,在家穿一条并不舒服的裙子,还化妆,你想干什么?”
姜云诗懒得和她装了,伸手蹭了蹭方才姜窈摸过的地方,没好气道:“我想干什么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反正你又不想联姻,把他让给我呗。”
这话姜窈莫名听着不舒服,她微微蹙了下眉:“真不好意思,我们两人关系好得很。倒是你,从小到大什么都要跟我抢,现在连男人都要抢了么?”
“我抢你什么了?”姜云诗生气地瞪起眼,“从小到大最好的都是你的,你凭什么呀姜窈?”
“从来没有什么所谓的‘最好的’。”姜窈也生气了,“你会这样认为只因为你一直在盯着别人,从来不在乎自己拥有的。姜云诗,你已经拥有了一切,为什么不懂得好好珍惜自己拥有的,总是去盯着别人?”
“姜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姜云诗控制不住情绪,朝姜窈吼道,“从小到大好东西都是你的,谁都向着你,我爸爸向着你,老师向着你,认识的那些人向着你,现在沈明礼也向着你。我拥有什么?我什么也没有!明明是你无家可归我们好心收留你,你才应该是一无所有的那个!”
“姜云诗!”姜窈冷声呵住她,她眼底泛上淡淡的血丝,“能不能好好看看自己拥有的,不要总盯着别人?你比这世界上99%的人都要幸福,还有什么不够满足的?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羡慕你?!”
姜窈不愿再与姜云诗进行无意义的争吵,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回到屋中,姜窈顾不得身上还穿着外出的衣服,疲惫地将整个人埋进被子里。
很快,雪白的被子洇湿一片,隐隐约约能听到呜咽声。
不知过了多久,姜窈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从化妆桌的抽屉里翻出一张合照。
她重新回到床上,缩成一团。
是她和父母的合影。
照片上,三人笑意晏晏,画面十分温馨美好。
姜窈从小过得非常幸福。
她的父亲姜启珵虽然工作忙碌,但为人和善又顾家,常抽空回家陪伴妻女。母亲柳熙温柔又优雅,教会她为人处世的道理,教会她如何欣赏艺术。姜窈在两人的宠爱与呵护中长大,虽然她偶尔娇纵任性,却十分感恩父母给予的幸福与陪伴。
直到她十六岁那年,姜启珵和柳熙遭遇意外事故去世,她生活的童话世界彻底破碎。
她从温室里一株悉心培育的玫瑰一下子变成了河里漂浮不定的浮萍,她找不到自己的根,找不到方向,只能随波飘荡。
她努力装坚强,装乐观,外人眼里她光鲜亮丽,众人艳羡,可实际上,只有她清楚,自己已经孑然一人,无依无靠。
她不属于哪里,哪里也不属于她。
最爱她、在乎她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的二叔姜启琰把她接回家后,对她颇为照顾,但姜窈心里明白,自己终究是个外人。
高考那年,姜窈和姜云诗大吵一架。具体是因为什么姜窈甚至都记不清了,就是些女生间的小事。
那时她年纪小不懂事,性子又直,以为吵完就过去了,更何况自己占理,是姜云诗乱发脾气,别人都会向着她。
可那次姜云诗哭得死去活来,就连一开始替姜窈说话的姜启琰也渐渐向着无理取闹的姜云诗,答应她把姜窈送到她看不到的地方去。
那天晚上,姜启琰把姜窈叫到书房,语重心长地告诉她等高中毕业,会把她送到国外读书。
她想学什么,想去哪里都可以,他愿意出她全部费用,只要不回国,不让姜云诗看到她。
姜窈不想出国,她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在霖城美院学国画,她模考的成绩一直很好,就差最后一哆嗦就能去梦想中的院校学习了。
再说了,老祖宗的东西,哪有去国外学的道理。
那是她第一次学会下跪,她跪在地上求姜启琰不要把她送出国,她可以跟姜云诗道歉,哄她开心,也可以去外地的美院学国画,不让姜云诗看到她。只要不把她送出国,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但姜云诗哪肯放过她,她清楚姜窈心心念念想去霖美学国画,她就是要让她去不成。
不仅如此,她还要去学她想学的专业,膈应她。
姜云诗哭哭啼啼闹了好几天,姜启琰怕自家闺女情绪不稳定容易生病,不管当时姜窈怎么跪在地上求他,他都狠下心不退让分毫,说什么也要把她送到国外去。
就是那个时候,姜窈心灰意冷,懂得了什么叫亲疏远近。
她不怪姜启琰,说到底,姜云诗才是他真正的家人,是他最想保护的人。真正关心自、向着自己的人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她没有为所欲为的资格,她只能看别人脸色生活。
自那以后,姜窈学会了避免与姜云诗冲突。
她妥协了,去国外学习油画。最想学的国画变成了她心尖刺,她闭口不提,彻底放下了执念与梦想。
她就像个没有灵魂的空壳,恣意放纵,一事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