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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无数个瞬间,他都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话咽回口中。

如果说保持着现在的关系可以让许玉潋感到舒服,感到自在……做一辈子的朋友也很好。

但薛傅韫不满足这样的距离。

这样的距离常常会让许玉潋离开他的视线,遭受到那些糟糕的事情。

他不想在对方最需要自己保护的时候,相隔万里,连消息都要通过其他途径,侧面打听。

心意的事情到底该如何坦白。

游离在他理智之外的那些想法,沉重,酸涩,如同阴雨天丝丝缕缕缠绕在身上的水汽,好像怎么表达都会显得太过苍白。

……

车停在了沙滩的边缘。

并不是特别好的天气,阴沉的云笼罩在天空,在棕黄的沙滩和暗蓝的海面上,只有拍打出的浪花是唯一色彩。

许玉潋却站在原地看得出了神。

亲戚叔叔照片里的海和这个很像。

他们都是坏运气,好不容易来一次海边,还遇到了这样的天气。

但他又是好运气,好不容易来一次,就来到了曾经的照片里。

那时候,叔叔会不会也站在过他这个位置,和他现在的表情一模一样,看着这片海,想到他。

片刻的沉默后,许玉潋忽然向前奔去。

轻盈的身影飞奔朝向大海,踏上湿润的沙滩,让冰冷的海水盖过他的膝盖。

宽大的衣摆被风吹得起伏,副本里的小孩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快乐过。

靠着自己还完了所有的欠款,努力考上了很好的大学,学习成绩优秀。

如果叔叔现在就在自己身边,他应该会为自己感到高兴吧。

仿佛获得了新生,迎接着浪花和海风,他投进了梦中叔叔的怀抱里。

“潋潋。”

薛傅韫快步追上了他。

咸腥的海风灌入鼻腔,浪花击打在他们腿上。

少年清亮的眸子带着笑意,慌张又轻盈地从男人手下逃走。

“薛傅韫!”

他大喊着,将海水覆了出去,薛傅韫不避不让,就任他洒了满身。

剑眉高高扬起,薛傅韫也作势要捧起水,“潋潋,有本事就不要跑。”

在暗沉无比的深郁天色中,他们奋不顾身地踏进了仿佛能将人吞噬的海水里。

宛若世界尽头,生命末尾。

忘记所有忧愁的,在尽情感受着这片刻的自由。

死在这瞬间,薛傅韫想,他不会有一点遗憾。

插着兜,最后他看着许玉潋跑远的身影,低头轻笑了声。

“潋潋……”

他没把握让许玉潋接受他的感情,但偶尔他又会想,被拒绝了又如何。

最后不过是和从前一样,继续扮演暗恋者,在无数个没被察觉的地方,偷偷看向许玉潋。

要怎么说出口。

薛傅韫曾在他昏沉睡意时诉之于口。

他也就敢做到这样。

开心点吧,如果不说出口就能保持他们现在的关系,那他愿意永远不说,只希望他的小蝴蝶开心点。

“喂!”

薛傅韫回过神。

少年清瘦的身形在风里一览无余。

似乎跑得累了,他停在了原地。

撑着膝盖,依旧弯着眉眼,唇边是陷进去的小小梨涡。

手在身前比了个小喇叭,隔着一段距离,他说:

“谢谢你!”

浪花打得好高,心跳声比水声还要响。

薛傅韫停在了原地,似乎愣了一会。

然后压抑着嘴角,十分故意地对着少年行了个绅士礼,丝毫不谦虚地应下这声感谢。

“潋潋赞缪。”

不伦不类的动作和话语。

无人的海边,少年清脆的笑声持续了好久。

踩着水,薛傅韫就那样试探着朝他靠近。

含蓄,长久,东方人在感情里独有的沉默,似乎星星点点的幸福足以抵消长达一生的酸涩。

如果说男人的深色瞳孔是某种圆形相框,那么入镜的少年就是他人生中的唯一主角。

黑沉的眼眸中,是不需要注释的爱意。

……

天色渐亮的时候,来到海边的人越来越多了。

附近的居民有来海边散步的习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牵着手,闲聊着踩进湿漉的沙滩里,又嬉笑着让海水把那些泥沙带走。

许玉潋和薛傅韫两个人站在他们之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好像他们也是那样。

牵着手来,散完步后,又会牵着手回家。

日复一日的生活。

温馨,宁静。

他们在霞光中靠在一起。

许玉潋坐在沙滩上,正用捡来的木棍,往上面画图案。

可以看出来,画的是只小蝴蝶。

两个圆溜溜的翅膀,弯曲的触须,带着点零零碎碎的斑点和花纹,被海水一冲就消失了。

“啊。”

薛傅韫和他异口同声,“小蝴蝶飞走了。”

怎么会这么好笑呢,心口软得像滩烂泥,比沙滩还软,能让许玉潋一踩一个脚印。

如果他愿意的话。

薛傅韫有时候真觉得这个许玉潋可爱糟了。

临走前,朝阳已经将海对岸的云层染成了红色。

像傍晚,也像清晨,像世界末日即将开始的信号,也像即将迎来胜利的曙光。

心情要怎么形容。

许玉潋觉得自己头一次这么喜欢水。

“潋潋。”

薛傅韫牵住他的手,身边是被他找来帮忙拍照的热心路人,举着相机,正热情地给他们找着角度。

“要一起拍张照吗。”

其实早就该知道的。

提前订好的车票,疯狂到不顾白天黑夜的旅程。

有人把那张掉出来的相片记在了心里。

只是因为,他是他而已。

许玉潋鼻尖发酸,他看着眼前的人,明知故问,“你看过那张照片了对不对?”

“是所有美人鱼上岸就会像你这样掉珍珠吗?”

薛傅韫转移话题,手指捏上他的鼻尖,得到少年恼怒的扭头。

“……我没哭!”

拍下来的照片薛傅韫后来印了两张。

一张给了许玉潋,正经拿了画框包着,一张他自己留着,不知道藏到了哪里。

原片存在手机里,私密相册上了好几层锁。

倒也不是不好意思给别人看,毕竟他把背景图全换成了那张照片,就是怕什么时候不小心被系统吞了。

这种事可不行。

那是他们两个第一张双人合照,十分狼狈,湿着衣服,身上还有沙子。

许玉潋对着镜头抿唇笑着,有些腼腆。

薛傅韫没能抓到镜头,视线落在身旁人身上。

他没有提出重拍,就这样,就很好。

叔叔曾失约过的海边旅行在很多年之后,许玉潋自己圆上了这个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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