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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给我。
也如同他刚才说的,他并没有标注我违约的代价。但我知道,祁昼这人从来不是没有原则的大善人,懦弱的怕事者,既然他刚才说了,惩罚不会是我能承受的,自然会说到做到。
欺骗和出轨是违约。而我现在对他说的每个字,都是欺骗。我不打算对他坦诚,也永远不可能再爱他。
但那又怎么样?相识十年,对于他祁昼,我从来仁至义尽,问心无愧。
我拿起桌边的笔,落在乙方那一栏,拉下细长的一撇。
我顿住,猛然回神,才发现自己竟然写了“周”字的开笔。
我明明已经做了十年的贺白,写了成百次名字。但不知为何,在祁昼的名字边上,我险些签下了真名。
祁昼目光安静地凝聚在我的笔尖上。
这支笔可能放久了,出墨有点不畅。我轻轻划了两下,才在那一撇的旁边补上短短的竖,写成了一个“白”字。我只写了这个名,没有姓,没有身份证号码。
我当然知道这样的合同没有法律效应。因为我本来也没有真的拿祁昼的钱,或者和他展开一段正式的关系——哪怕是包养关系。
——迄今为止,我仍相信,我只想杀了他。
我其实有些担心祁昼和我纠缠全名的问题,但幸好他没有。
我才刚刚松了口气,却听祁昼忽然说:“那支笔不好用,你为什么不用自己带的钢笔呢?”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笼罩着我。然后俯身,食指和拇指从我衬衣袋子里捻起了我的钢笔。
——我那支锐利的、藏着毒的钢笔。
“这支笔没墨了。”我若无其事地笑着,将视线从他手上的钢笔挪开,假装那只是一支随处可见,无足轻重的笔。
“哦?会把钢笔用到没墨还带在身上,可不像你,”祁昼将笔拿在手里,他握住了笔帽,仿佛准备拨开来,一时兴起要试试到底能不能写。
我当时其实心跳快得发疼,又要努力克制面上滴水不漏,因此并没意识到祁昼说这句话的语气透着异样——不像是对一个刚认识的一夜情对象,而更像对认识很久或者非常了解的熟人。
祁昼已经拔去笔帽,露出了钢笔异常锋利的笔尖,他随手撕了张便签纸,就要落笔——
如果他落笔,并且足够谨慎仔细,就会发现这钢笔虽然刚开始还能和正常笔一样出墨,但颜色更浅,而且很快便会“没水”。
因为与此同时,透明的毒药会从笔尖渗出。如果祁昼足够谨慎,就会察觉不对,如果他更敏锐一些,或许就会意识到突然出现的我和钢笔一样可疑,他会鉴定钢笔里的液体,再结合我之前的反常反应——
他就会怀疑我。
我需要做点什么。
在他手中笔尖即将落到纸面上的瞬间,我的思维飞速运转,我首先意识到不能重复使用用过的招数——比如突然亲近祁昼,一次两次可以,三番四次莫名其妙来这个,可就太侮辱祁学霸的智商了。
时间太短了,我根本来不及细想,脱口喊道:“祁昼!”
祁昼手一顿,疑惑地看着我。
“肚子疼……”我语速飞快道。同时视线集中在我的钢笔上,准备说让祁昼给我倒杯热水,这样等他一放手,我就把笔拿回来。
然而,我忘了说出接下来的话。因为祁昼已经起身疾步走到我边上,紧紧握住我的手腕,俯身去探我的腹部:“胃疼?我带你去医院。”
他眼里的忧虑实在真实,让我这个骗子和谋杀者都有片刻的犹豫——难道他是真的在担心我的身体吗?
但眼前这个人,不是即将要在未来为了自己活下去而杀死我的吗?如果他此刻在演,又为什么要演?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忽然想到这样的场景,在很多年前似乎也有过一次。
我少时骄纵,不爱好好吃饭,很小便落了胃病的根,中学时有了在外头胡吃海混的机会,胃病更是变本加厉,在高中时,便也较为严重地发作过一次。
那回具体的前因我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还在上课,我痛的满头冷汗,几近休克。
其实也算是自作自受,我那时候闲的无聊,总是上课捣乱摸鱼。所以一开始,老师并不同意我去医务室,只觉得我又在故意扰乱课堂。
是祁昼忽然从后排站起来,完全不理会老师的喝令,一言不发地把我背了过去。
那是个夏天。我在胃部筋挛剧痛的间隙,闻着祁昼身上校服干燥的洗衣粉味道,渐渐安静了下来……然后不知怎么的,就这么在他背上睡着了。
医生说是急性胃穿孔,还好送医及时,否则就要手术了。不过至此,我的胃病也落了根。稍微饮食有点不太规律,就痛的死去活来。
……
就在我恍惚的时候,祁昼已经把我从沙发上拉起来了,他是真打算带我去医院。
“等等……”我试图挣脱他,却发现他的力气实在太大,而我们的动静实在不小,原本安然躲在桌子下面看戏的仙女被惊动,竖着蓬松的大尾巴警惕地远远围着我们转了一圈。
我忽然有了灵感。
“不是我肚子疼,是仙女——”我反手抓住祁昼,你看它,“它生病了!”
无辜路过的仙女:“喵?”
我趁着祁昼转头,飞快地将桌上的钢笔塞进裤子口袋,同时情真意切地和祁昼描绘:“刚才我看到它在地上打滚,翻肚皮,可能是肚子痛。”
祁昼微微沉默,走过去一把将仙女按住,一边检查一边道:“但是猫平时就会翻肚皮。它看起来似乎挺好的。”
仙女被按倒在自己的毛堆里,一双蓝眼睛愤怒地凝视着我。
我干笑:“哈哈哈是吗。那或许是我看错——”
祁昼抚摸着仙女的背毛:“你是看到它吐毛球了吗?”
我从来没养过猫,最多也就买过一只猫。完全不知道祁昼在说什么,索性一律点头应了。
祁昼微微皱眉,打了个微信电话,听起来应该是和刚才那个兽医女孩。
打完电话他对我说:“那可能还是要再到仙女去一趟宠物医院检查一下。仙女之前因为掉毛多就有毛球症,看一下医生比较安心。”
我这下可算知道为什么宠物医院的人都说祁昼是个好主人了。忍不住道:“不是刚从医院回来吗?没必要这么娇贵吧。”
祁昼正在把挣扎的仙女用猫条勾引进包里,闻言看了我一眼,微微摇头道:“不是你养大的,你就不会在意。”
我顿住,抬眼看他。
祁昼继续说道:“……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可对我来说,无论是人还是猫,我认定了就永远不可替代。”
其实明明只是平淡的一句话,但不知为何,竟然比先前那些争执都精准地戳中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