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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层。

她不再等他的回答,目光转回屏幕。画面定格在吴哥窟的白昼光影中,镜头渐远,男主的身影消融于古迹间,一切归于静寂。

此际,商宗才注意到她眼眶里蕴的亮色,沉默片刻,终究没给出一句安慰。

那一天,梁惊水记得很清楚,是2016年9月25日。

大屏上的片尾字幕缓缓滚动,光影隐去,起居室重新陷进一片黑。

商宗指背贴上她的脸颊,轻轻揩过那滴液体,腔调温柔得近乎残忍:“水水,你不会动真格了吧?”

*

凌晨两点半,梁惊水趴在7-11的窗口,视线停在对面广告大楼上。

屏幕正循环播放着她的新季内衣系列,而她为今晚精心准备的同款,成了一场空欢喜。

香蒜捞面倾注了晚班打工人的怨气,面条软塌塌的,调味也偷工减料。

梁惊水拿一次性筷子拨弄几下,盯着碗底的清汤寡水发呆,心里忽然一阵郁气——她没犯什么错,凭什么连深夜的速食都敷衍她。

筷头轻点鬓角,她试图理清失态的缘由。

怎么想始作俑者都是商宗。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老男人,偏偏让人无法抗拒?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从套间出来前,她抛了一个越界的问题,甚至跳过情侣关系,假设了只有已婚夫妻之间才可能发生的偷食场景。

梁惊水反思了许久,渐渐觉得商宗的沉默反倒合情合理,换做任何了解他的人,都不会对这种反应感到奇怪。

对外,她是他的女伴;

对内,他是她的靠山。

在这个圈子里,一个个戴着儒家的面具,实际水下全是法家的一套。作为商宗的女伴,她的日子并不比在蒲州时轻松——借着他攀得越高,暗中审视的目光就越密集,每个细节都被放大,步步如履薄冰。

当时忿然地从半岛大堂出来的时候,门僮认识她,问需不需劳斯莱斯接送。

她赌气说,“我都不是你们这的住客,我哪能啊”。

他们不像电影里的角色,需要另一半出轨才能找到靠近的借口。

那一刻的情绪动摇是真实的,但归根结底,只是男女之间本能的需求在作祟。

冷却之后,再回头看,那背后有一个冗繁的,复杂的,他未必愿意对她坦白的家族牵制。

既然如此,她通常选择不问。

梁惊水出神之际,视线里骤然跳出一抹亮色。

她抬头瞥了一眼玻璃前烫着大波浪的金发女郎,兴致寡然,低头继续对付碗里剩下大半的捞面。

恰好错过了对方在店外朝她挥手的动作。

没多久,金发女郎直接进来,坐到她右边高凳,语气熟络又带点抱怨:“到底怎么回事?你们非要在关键时候闹别扭。幸好我凌晨有个饭局,没睡还能赶过来陪你。”

梁惊水一脸纳闷:“你是温煦?”

温煦撇唇环臂,一副“还能有谁”的表情。

“你怎么白回来了这么多?还染了头发。”梁惊水上下打量她几眼,不禁笑着揶揄:“不是一直顺着你对象的喜好,喜欢黑皮黑发的吗?”

说完这句,温煦突然沉默不语。

梁惊水看出了几分端倪,蹙眉:“你和郑锡分手了?”

“果然瞒不过你。”

温煦叹了口气,老老实实道出原委。

郑锡失去银行工作后,赌瘾不改,转身向黑心公司借了一笔高利贷。利滚利滚,最终滚到七位数,催债的人日日堵门,她走投无路,只能去夜总会赚快钱求生。后来多亏梁惊水相助,才填上了亏空。

温煦说:“所以我想明白了,与其在这边当个无业游民的提款机,不如搬走自己过得自在点。”

梁惊水由衷替她高兴:“挺好,总算是翻篇了。”

“我是好了,可你呢?”

温煦的话虽轻,却难掩忧心仲仲:“你和商先生……接下来怎么打算?还要一直这么耗下去?”

梁惊水本想说“早散早超生”,却在开口的瞬间止住了,话语悬在喉间。并非不愿,只是一股莫名的情绪将那句话生生压下。

后来温煦接了个电话,很快起身离去;

她一直坐着没走。

静谧的便利店里,日光取代路灯在桌前映出一隅亮点,梁惊水独自盯着那处,良久没有移开视线。一辆宾利车疾驰而过,复又在单行道违规掉头,商宗推开车门走下,疲倦的眼眸隔着玻璃与店里的她遥遥相望。

也不知怎的,浓烈的酸意漫上来,梁惊水吸吸鼻子,从凳子上站起来,推开店门,大步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离开。

第18章 旧爱

如梁惊水所料, 那辆宾利车像流影一样贴在她的脚步后头。她能感到那双远远跟随的眼睛,转弯时没有回头,下意识放慢步幅。

再往前不远就是旺角,道狭窄而繁忙, 游客熙来攘往。宾利停靠在路旁停车位, 商宗推门下车。

他显然排斥人群, 不愿拖到闹区再解决问题,跟在梁惊水身后的距离越来越短,却始终保持在三米开外。

梁惊水深呼吸,在一个大路口前止步。

商宗旋即在她身后三米处站定。

他身量颇高, 背对光站着, 影子笔直地向西北方向延展,贴在她脚边的地面上。

从梁惊水角度看, 她只需往左再挪一公分,就可以踩在影子的耳朵上。于是她佯装自若地轻挪脚尖, 那片影子却远了几分。

——影子的主人微微歪了下头, 没让她得逞。

也是这一打岔, 影子的头颈、臂膀、窄腰迅疾从她脚尖掠过, 撤离到更远的地方。抬起头, 男人真切逼近的五官一下子让梁惊水的魂思散乱。

毫无保留的对视,他面容深如锋刃般撕开她的感官。

男人的眼下沉淀了不眠的痕迹。梁惊水轻咽下一口气,退后两步看他, 谎话信手拈来:“好巧, 你也出来晨走啊。”

对于凌晨的插曲,商宗也像是忘了, 撑唇漾开温和的笑意:“嗯,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你了, 我们挺有缘。”

他轻飘飘地接过话头,把谎言演绎得天衣无缝。

那种独属于成年人的默契与妥协,让梁惊水惊喜地笑开,她青睐他身上的这一点。

这世上几乎没有什么能让梁惊水后悔的事,因为她明白,一旦情绪的间隙被暴露,理智就会变得脆弱,致使犯错。

昨晚她彻底想通,与其用自我安慰麻痹自己,不如正视两人这段经历,弄清自己的真实需求。

这是一段不完美、不道德、经不起推敲的附属关系,不是心动也谈不上喜欢。

没什么好纠结的。

梁惊水的忐忑被灵光吹散,面目一新:“你今天不是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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