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辆SUV的副驾里,正想透过后窗仔细看,那辆车却猛地加速,一溜烟地消失在视野里。
她的目光只来得及看到车尾那张靓号车牌,“B88888”,在风中晃出对称的残影。
梁惊水满腹疑惑地盯了街道几秒,发现自己并不能放下心,捞出手机给温煦打电话。
耳边系统的铃声几乎要自动挂断时,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惊水?”
“你睡了?”她问。
温煦沉默几秒,再开口时连带声线也发困起来:“对啊,我睡着有一会了。”她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梁惊水皱眉:“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平时这个点刚醒?你现在是不是在……”
转眼瞄了下坐标,续上那句话。
那边鼻息一下沉急:“我在家,跟我对象在一块,床上。别的你还是别多问,我不好意思直说。”
梁惊水回过神,抿了会嘴:“……打扰了,再见。”
通话结束。梁惊水双颊浮出两团热气,没料到一时晃眼,促就了那通电话的尴尬。
反过头想想也是,温煦是一个平时拍素材都懒得出门的宅女,怎么可能大晚上跑到这种地方来。
饭后脑周发胀,往前走时周围空气也变得粘稠,梁惊水心头愈躁。
她置身于这些上流阶层的交往中,因为身边有商先生的存在,那群人礼貌的微笑和恭维的言辞,才更让她感到自己是个开了挂的不速之客。
她还得感谢他,没有在开场时介绍她为“女伴”,让她得以避免在随后的应酬中,不得不摆出一副顺从依附的姿态,也给她的中途离场铺垫了理由。
梁惊水越想越郁闷,蔫耷耷地从七星王烟盒里磕出一根烟,这烟便宜,却呛得厉害。
她皱了皱眉,还是掌心拢火准备点上——她没得选了。
“单小姐,我送你回家吧。”
是商宗的声音,梁惊水心漏一拍,她变得像只机警的鼹鼠,整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到报纸档雨棚后面,只露出一只黑眼仁查探敌情。
商宗像是谈完了生意才来的,领带随意松开垂在胸前,后脑仰在跑车的座椅上,侧过头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脱离应酬的他少了一半凌厉,气场平缓,瞧着小姑娘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
她有着年轻女孩特有的可爱,嘴里含着一根烟,神情带点心虚,像个从大人抽屉里偷烟的女高中生。听到他说要送她,她的眼睛亮了一下又黯下来,像小孩听到奖励时没能藏住的雀跃。
可下一刻,她反应过来自己理应讨厌他,皱起鼻梁,眉压眼,一副防范恶人的凶狠模样。
商宗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供养了这么多年的姑娘,他好像有些不舍得带进这个圈子了。
第10章 “计划唔赶变化。”
那顿饭的寒凉菜品吃多了,梁惊水斜靠在副驾,耳边引擎声混着风声,太阳穴隐隐发麻。
也许是中环CBD的高楼如庞然巨兽,车窗外密集的灯火刺痛了她仰望的视线,那天,她感到一种悚然的坠落感,连同香港这座城市一同下沉。
咔嚓,咔嚓,咔嚓。
在香港,手机相机的快门声和闪光灯声音无法关闭。
一辆崭新的超跑停在街角,引来了不少围观,立刻有人举起手机拍照,闪光灯亮得像红毯现场。
梁惊水叹口气,扯着眼角瞥他:“有种自己是女明星的即视感。”
商宗微哂:“不喜欢么?”
梁惊水微顿,想了想说:“我不确定。我母亲以前就是聚光灯中心的人,小时候我觉得很骄傲,但是现在却不知道了。”
德辅道中像是城市脉搏的缩影,广告屏和车灯将黑夜点亮成白昼,柯尼塞格滞在路道上,车轮缓慢地碾过地面。
没得到回复,梁惊水回头,视野瞬间被男人那双定定凝视她的眼眸占据。
那一刻,像有什么无声的电流划过空气。
他没移开,而她也没装作不以为意。
只是多停了一秒,足以让气氛有些微妙。
商宗的眼窝很深,单眼皮叠出仿佛两层的错觉。窗外的闪光灯掠过,他的瞳孔显得不那么纯黑,而是泛着浅浅的灰,像一口被忧郁与压抑攀绕的枯井。
“为什么?”他遂她的意开口。
梁惊水避开那道目光,徐徐道出:“我只是觉得她很光鲜亮丽,住在高档住宅里,有很多人爱她。可成年后再回头想,那时她演出完回家,十次有九次会抱着我哭。所以我才不确定,聚光灯带给她的究竟是荣耀还是苦难。”
年轻女孩眼底空空,讲述母亲的故事时,仿佛说的只是一个遥远的人。
商宗蹙着眉,有些念头,在沉退的一瞬轻轻波动。
前方路段渐有疏通的迹象,他驾车向前,路灯的光影在延展,夜色无尽稀薄,有些事像织在混乱经纬中的结,扯动一根线头便乱成一团。
后来梁惊水没继续说了,他冲她眯了下眼睛:“单小姐,你为什么来香港?”
梁惊水的背是僵硬得:“玩呗。”
商宗转过脸,笑着不语,好像是为了不揭穿她。
这姑娘偏偏不领情:“拜您所赐,我现在几乎身无分文,只能等新的银行卡办下来再去玩了。”
商宗呵笑了声,看着她的脸色,这回是故意,一寸一寸往里怼:“一个正常的大陆游客遇到这种情况,应该第一时间返航。你的卡被锁是我的疏忽,但黑卡给你后,我没看到你有任何消费记录。”
梁惊水果然中计:“别说了。”
商宗侧眸,那张羞赧,怨愤又懊恼的小脸啊,太年轻,什么心事也藏不住,鲜活得引起人的恶念。
他等待着她接下来的反应。
“我现在欠你这么多,连我朋友都跟着欠上你的钱了。我什么人什么身份啊,哪敢那么厚脸皮再用你商卓霖的卡!”
整个车内空间陷入寂静。
话语停滞,两人周身的气场被那句话搅动,像银河中的星球,瞬间坠入无声的真空。
商宗叹息一声,碰了下她的脸:“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让你因为我的缘故,在香港过得不如意。”
他无需花心思哄人,但那天,掌心里的细腻逃窜,借着路灯,他看清楚她孱弱却似芦荻般的模样,倔强,执拗,又掩不住一抹孩子般的胆怯,罕见地破例了。
毕竟,是他一开始用锁卡的方式试探她,想确认她是不是当年资助的那个女孩。
错在他先。
车子驶入上海街的区域,之前还信誓旦旦要在今晚拿下项目合作的梁惊水,此刻气鼓鼓地下了车,连一眼都不愿往后瞧。
那晚是在鸡尾酒会前夕,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梁惊水未曾想到,再次相逢时,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