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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力的。”
骆钧的视线不受控地一凝。
他的神色骤然沉厉,几乎要脱口质问简怀逸在胡说些什么,心头却不明原因地滋长出来另一个声音。
因为太久都没去细听过那个声音,以至于骆钧几乎早已忽略了它的存在。
……他真的从来都不知道,骆枳和简怀逸的冲突里,有一些并不是骆枳在单方面的针对简怀逸吗?
如果连这个程度的分辨能力也没有,骆钧也不必在生意场上跟人周旋,算计那些无聊的效益盈亏了。
“骆枳也没有喝酒,是我灌下去的。我只是跟他聊了聊任尘白的母亲的事——小橙说的嘛,我听见了觉得好奇,就问了问他。”
简怀逸说:“多聊几句他就不说话了,站在那一动也不动,像是脑子出了什么毛病。”
他的语速很快,平淡地一口气说下去:“我意识到这是太合适不过的时机,就给他灌了一杯酒,准备把他推下去,伪装成他酒后失足落水。但因为是临时起意,准备不足,恰好被你们撞见……”
“……怀逸。”
骆钧嗓音发沉,他凝定地看着面前的人,脊后慢慢升起一股冷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简怀逸却只是笑着看他:“大哥,你难道不是这么猜的?”
骆钧说不出话。
……他当然这样猜想过。
如果不是因为生出了这种猜测,他也不会忍不住问简怀逸那句话。
但到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把所有的疑问都咽回去,并且搪塞掉了心里的那个声音。
因为……如果分辨出简怀逸和骆枳当时姿势的古怪,那么后面一系列由此衍生的想法,简直太顺理成章了。
顺理成章到那很可能就是最叫人齿冷的真相。
骆钧垂在身侧的右手缓缓捏紧。
他说不清正在身体里狰狞穿梭的究竟是种什么情绪。
有对当时误会骆枳的错愕愧疚吗?
或许有吧,但非常稀薄,淡得几乎一闪就被吞没了。
更多的,还是被最信任的人欺骗,和识人不清的仿佛被嘲讽羞辱了的愤怒。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愤怒过,气急败坏怒火中烧,连喉间都泛起淡淡血腥气。骆钧用力拎起简怀逸的衣领,他的胸口急促起伏着,手上几乎绷起隐隐青筋。
骆钧哑声问:“为什么?”
已经给他做了许多年助手,简怀逸很清楚他问的“为什么”是指哪个问题。
骆钧不关心简怀逸为什么要对骆枳这样做。
或许以后会关心——等到事不关己、可以从容施舍一点怜悯的时候,会关心一下骆枳,给些作为安抚的补偿。
又或许是知道了某些终将被暴露出来的真相,一点点揭开被粉饰的过往,弄清当初究竟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那个时候,骆钧大概会后悔得忍不住跑去跳楼。
但至少现在,骆钧并没在关心骆枳,也并不是在为骆枳的遭遇发怒。
这是个极度以自我为中心又无比傲慢的人,自身的尊严和绝对正确比什么都更重要,你要证明他错了,那还不如扒掉他的皮。
骆家人好像都是这样,也不知道怎么基因突变,竟然会出了一个格格不入的骆枳。
“即使我不主动承认,你也早晚会查到的。”
简怀逸说:“怀疑就是这样,一旦生出来,就不可能完全抹得干净了。”
骆钧瞳色黑沉,他看着简怀逸,嗓音喑哑:“我不一定会查。”
过去有那么多次,简怀逸和骆枳起了冲突,他不都什么也没查过,就定了骆枳的罪吗?
他既然选择了简怀逸做自己的助手,就不会轻易动摇和质疑,哪怕简怀逸给出的理由的确有些漏洞,哪怕骆枳是他的亲弟弟……
“假如骆枳死在这场海难里呢?”简怀逸问。
听到那个字眼,骆钧凝定的视线忽然颤栗了下:“你说什么?”
……骆枳怎么会死?
骆枳的命硬得很,那么多次都活下来了,怎么会掉进海里就死了?
这次的救援非常及时,也非常专业,一定不会落下什么人。
一定有哪艘救生艇把骆枳捞起来了,只是因为没有亲人朋友在身边,暂时无法确定骆枳的身份,所以才没有联系他们……
“大哥,骆枳根本不会动了。”简怀逸的声音很轻缓,“他在掉下去之前,人就已经是个空壳了。”
骆钧的手臂一动不动地僵在空气里。
他的呼吸有些粗重,像是带着血腥气,最后变成了某种近乎急促的喘息。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简怀逸的声音还在响:“你不能接受的,不是‘骆枳死了’这件事,而是‘骆枳因为你的过错死了’。”
不论其他人在这件事里曾经起过什么作用,是因为骆钧没有及时想起骆枳,一切才会在最终变成这样的。
即使邮轮发生侧翻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起,骆钧也完全没有生出有关骆枳的任何一丁点念头——哪怕想起稍微一点,让船员联系别的救生艇设法打捞施救,或许也来得及。
“你们家人很有意思。”简怀逸轻轻笑着,“就像你们也不是真的在乎骆夫人。你们在乎的,只是骆夫人状况变差这件事,和你们有没有关系。”
这两种是不一样的。
骆钧的眼底透出些从未有过的阴郁,同时生出格外鲜明的反差的,是那股激烈得仿佛能择人而噬的暴怒渐渐淡了。
这显然并不是什么好的转变,骆钧盯着他,眼底的沉郁越来越明显,整个人像是慢慢被剥去了一层,然后又凝结了最潮湿阴冷的夜露。
骆钧问:“有什么不一样?”
“很不一样。”领子被揪得太紧,简怀逸咳了两声,才又继续仿若无事地说下去。
“如果你在乎的是骆枳,你会发了疯一样找他……你会找一大批船,明知道徒劳明知道可笑,但还要在海底打捞一个月,最后抱着一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骨骸痛哭流涕。”
说到这里,简怀逸甚至不无恶劣地笑了笑:“大哥,你以后说不定真会这么干的。”
他从没用这种语气对骆家除了骆枳之外的人说过话,在骆家父子面前,他永远都是最恭顺听话的那一个,他当然知道他们都想听什么。
所以从小到大,他能轻易截取骆枳对家人全部的善意和孺慕,他只要说他们就会信。
其实当初那个领带夹,简怀逸自己都没抱着能骗过骆钧的打算——骆枳有任尘白的母亲牵线,可以去见什么跨国集团的创始人,可以哄得对方眉开眼笑,甚至为了骆枳把一笔八位数的单子就那么随手给了初出茅庐的骆钧。
他有什么呢?他只有一个半疯的骆夫人,每天像是惊弓之鸟一样躲避着梦里来的质问谴责和愧疚不安,逼着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