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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黄佑树道:“赶紧出发吧,已经迟了几分钟了。”
“好的,先生。”
随着汽车启动,缓缓驶上马路,纪轻舟将夹棉大衣敞开了些许,姿势放松地靠在座椅背上,侧头看向解予安问:“所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解予安眉毛微动:“你说呢?”
“什么语气?我在认真问你呢。”
解予安轻抿了下唇,默然不作声响,也不知在闹什么脾气。
纪轻舟一见他这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刚要捏他脸颊,黄佑树便出言提醒道:“先生,今日冬至。”
“你们冬至也放假?”纪轻舟略诧异地挑了下眉。
“我信上提过,你有放在心上吗?”解予安不高兴地接道。
听他这么一说,纪轻舟才隐隐想起是有这么回事。
但这也不能怪他疏忽,解予安那每日复制粘贴般的流水账信件,谁有空一页页特别仔细地翻阅过去啊……
“那即便冬至放假,加上周末,不也就两天假期吗?”
纪轻舟说道,“今天来,明天走?你是火车超人?”
他这么说的本意是不希望对方太过疲惫,毕竟火车一来一回的着实消耗精力。
解予安听着,却觉得他好似不怎高兴见到自己。
顿了顿,语气冷然道:“我此次不回来,你是打算三个月都不见我?”
“是我不想见你吗?我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工作和我,你选工作?”
“那你不也选了工作吗,现在又在埋怨我什么?”纪轻舟多少含着几分烦闷地说道。
他都不知在信上解释过多少遍了,并非不想去看他,是真的抽不出时间来,结果一见面又在质问此事。
他越想越是心绪烦乱,便道:“反正我这人忙起来就是这样,你要是接受不了就分手,找个愿意天天黏着你的带回南京去。”
解予安无声张了张唇,看着他别过脸去的动作,心里不觉颤悠了一下。
随着他一句话落,车内气氛陡地寂静了下来。
作为旁听者的黄佑树连想要放个屁,都不得不憋着慢慢放。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无限地拉长,落入了某个影片的慢镜头中。
解予安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自己的衬衫袖扣,略微侧眸看了他好几眼,见对方始终望着车窗,而全然不理睬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
安静许久,他眼尾余光瞄准青年搭在座椅旁的右手,悄然地探出手去,握住了他稍有些寒凉的手指。
见纪轻舟没有拒绝,便拉着他的手到自己身前,给他按摩起掌心和手指来。
一边按摩着,一边若无其事地低沉开口道:“你寄给我的衣服,我收到了,还有那张画稿。”
话落,听对方未接话,又兀自问道:“但为何,比上次多了对狗耳朵?”
纪轻舟瞟了他一眼,没什么语气地回:“你不喜欢?那下次给你画个绿帽子。”
解予安给他揉着他手腕的动作顿然停止:“你就非要说这种话刺我?”
“也未必是刺你,”纪轻舟一副稀松平常的口吻道,“反正异地久了感情肯定会淡,我这工作接触的俊男靓女又多,哪天看上别人了也不稀奇。”
解予安嘴唇微启,一时如鲠在喉。
回想起对方从前所言,什么“期待在一次次重逢中相爱”,果然都是哄人的甜言蜜语。
可比起对纪轻舟这般轻薄言语的气闷,他心里头徘徊更多的还是后悔。
后悔方才见到青年时,没有第一时间将他拉进怀里,以行动诠释自己的想念,才使得这时隔两个半月才兑来一次的见面,闹到这种局面。
尽管心里上演着种种可能,可到头来,他也只是紧攥对方的右手,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闷闷地说道:“你休想甩开我。”
第179章 理想
纪轻舟此行是为了去和一个棉花商人谈合作。
他们的成衣虽交给了制衣厂代加工, 但原料都得由自己提供。
已上新的冬装棉衣,所用的棉花是在制衣厂经理所介绍的洋行采购,棉花质量固然不错, 但进口棉价格却也较为昂贵,连带他们的冬季新款大衣成本都上涨了一倍。
接下来预备做的两个新款棉衣,又将使用到大量的棉花。
纪轻舟着实不想再于那家洋行购买,而恰好这时有个荣记商行找上他, 说可以提供较为便宜的棉花,他特意托人打听了一番,得知这荣记是个可靠的老牌棉花商, 今日便特意约了时间见面。
约定是下午四点半在西藏路的一品香饭店吃饭。
从工作室出发时, 时间已晚了几分钟,本以为会迟到一会儿,结果不知是冬日傍晚马路空旷之缘故, 还是黄佑树今日开车格外的平稳快速, 最后竟然正好踩点赶上了。
日落西山后, 天光昏暗凄清,从饭店透出的暖黄灯光分外的温馨惹人向往。
尽管路上和解予安闹了点小别扭, 下车时,纪轻舟却又恢复成了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 带着对方一块进店吃饭谈生意。
也是凑巧, 解予安今日恰好穿了那套纪轻舟送他的商务风西装,披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 风格肃然, 看着比纪轻舟还像是去谈生意的老板。
又因为心情不悦的缘故,挂着张凛然正色的脸庞,往那包间的餐桌旁一坐, 对面荣记商行的老板和经理,态度都格外的谦恭和蔼。
因两边都有意愿促成此项合作,一顿随和又简便的饭局结束后,这生意就顺利谈了下来。
不过,荣记商行提供的棉花虽比起洋行进口价要低一些,但因纪轻舟的品质要求较高,价格同样也算昂贵的。
签合同前,纪轻舟便不甘心地再度尝试砍价:“荣老板,真不能再优惠些了?我目前要的量虽不多,可我们这是长期合作,您今日少赚一点,日后必能多赚一点。”
对面的荣老板听着这话,略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瞒你说,这是相当优惠之价了,自从洋商大量涌入后,我们这些国内的棉花商行,为竞争市场,价格已是降了又降,但再如何也低不了太多,毕竟这棉花的产量本就不高,农民也是要吃饭的。”
其实此时棉花的行价,纪轻舟大概也有所了解,知晓他说的的确是个事实。
闻言就只好点点头:“行,那就这么定吧。”
他自己谈生意向来很少墨迹,今日有了解予安这么个一言不发的冷面“助理”坐镇,就谈得更为爽快了。
吃完饭、签完合同,才过去了不到一个钟头,还来得及赶去解公馆再吃一顿冬至夜饭。
送走荣记商行的老板伙计们,纪轻舟和解予安又坐上了汽车,准备前往解公馆。
路途中,他心里琢磨的仍是棉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