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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来,放在他的菜碗里。

至于黄鱼,虽然在鱼类里它的刺算是少的,但纪轻舟担心自己粗心大意,剔不干净鱼刺,害得解予安卡喉咙,便还是算了。

一旁的邱文信见他细心地挑着蛏肉,神色颇为惭愧:“幸好有纪兄,我方才都未想到这些,净点了些带壳带刺的。”

骆明煊正嗦着海瓜子呢,闻言当即吐了壳,放下了筷子,站起身道:“我再去点几道,元哥想吃什么?”

解予安摇头拒绝:“不用,我不重食欲。”

纪轻舟知道他说的不是客气话,就补充道:“你们顾自己吃就好,他一向胃口小。”

“那好吧,你有想吃的,到时我们再点。”骆明煊风风火火起身,又风风火火地坐回了椅子上,接着喝酒聊天。

几个男人聚餐,聊的无非是工作、时政和女人。

什么倡导司法独立啦,某某报社拖欠薪水稿酬啦,某某先生吃花酒被老婆发现闹离婚啦之类,中间穿插一些牢骚话和对过往的回忆。

纪轻舟对这些事情了解不多,就未参与话题,默默地做个倾听者,时不时给同为倾听者的解予安夹上点菜。

江雪鸿注意到这点,约莫是为了让他能融入到群体中来,特意询问纪轻舟道:“先前不知予安还有一位表兄弟,纪兄是初来上海不久吧,可寻好行当了?”

纪轻舟端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答道:“我么,目前开了家小成衣店。”

本以为这种生意人家精英行当的听一嘴也就过去了,谁知一旁大口吃肉的骆明煊却陡地抬起了头,瞪圆了眼睛瞧着他。

“成衣店?你改换行当开起成衣店来了?那我们现在是半个同行啊!”

“同行?”纪轻舟同样面露诧异。

“看来纪兄还不知晓?”徐长吉左右瞧了眼,仿佛终于寻到了机会,连忙抬起筷子指着骆明煊指责道,“这便是骆狗你的不是了,净顾着帮我们吹牛皮,怎么忘了宣传宣传你自己的大名了?”

骆明煊刚要开口,徐长吉又打断他,笑容满面地对纪轻舟道:“给纪兄介绍一下,骆少,苏州绸缎业公会董事之孙,泰明祥未来的大当家,大老板!”

“诶你别乱说话,我没这能力继承家业,在下就是猪头肉,三弗精,游手好闲第一名!再说我还有一大哥呢,他比我能干多了!”

骆明煊不知是喝多了还是臊的,脸颊上迅速飞起了一片红霞。

那两坨红晕,在他那黝黑的肤色衬托下就跟高原红似的。

而纪轻舟注意到的却是“泰明祥”三字。

这不正是他下午去的第一家老字号绸缎庄吗?因为那家店的掌柜不在,故白跑了一趟,原来竟是骆家的产业!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真是泰明祥的少当家?”他确认般地再次询问骆明煊,生怕这几人是喝多了在吹牛皮。

“你非要这么说,也可以算是吧,但主要是我父亲和兄长在管理家业。”骆明煊勉为其难地应道。

纪轻舟闻言,当即拎起酒坛,往骆明煊的酒杯里倒酒。

随即在对方略显无措的目光中,举起自己的酒杯,笑容明媚道:“骆少,来,敬您一杯!”

骆明煊狐疑地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刚要送到嘴边,就拧起眉头“啪”地放下酒杯,大声道:“有什么事你直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

见他如此直爽,纪轻舟也不再磨蹭,就笑吟吟地将自己的需求同他说了一说。

“就这点小事啊,简单得很!”骆明煊方才瞧他那阵仗,还以为有什么麻烦事相求呢,一听不过是染匹新布,顿时放松下来。

无不得意道:“实不相瞒,我家在上海的染坊,还真是我在管,你把那图样给我,三日之内,我原模原样地给你做出来!”

“先说好,我预算有限,最多给二十五元。”纪轻舟见他这样夸海口,反倒有些不放心,便将下午去尚记的经历简单提了提。

“诶呀,那尚记阿婆就是看你年轻在唬你呢,实际二十五元还多了,这成本二十元已足够。她就是既想挣你的钱,又想要你的图样。那老太婆在我们行内可是出了名的精打细算。”

骆明煊毫不忌讳地说着别人的坏话,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此事包在我身上,你放一百个心。”

事到如今,纪轻舟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相信他。

“那明早我们约个地方见面,我把图纸给你?”

“明早我要和表兄去钓鱼,下午吧,下午三点钟的样子,我去你店里逛逛,你店开在哪?”

“爱巷,世纪成衣铺。”

纪轻舟说罢,见他喝得脸红红的,不是很信任他的记忆力,便又从包里掏出张名片递给他。

“好,我记住了!”骆明煊爽快地接过名片,看也不看就收进了衣兜里。

横亘心中两天的难题总算有了眉目,纪轻舟顿感轻松爽快。

当然,他心里也清楚帮他解决此事的最大功劳者是谁。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和骆明煊认识的时机凑得太巧了,昨晚某人才建议他去找老字号绸缎庄卖图纸,今晚就莫名其妙地凑起了一桌人聚餐,要说解予安是无心的,他绝对不信。

纪轻舟想着便借着给解予安夹菜的动作,凑近低声道:“多谢你了,为了让我谈成这生意,还特意破费请客。”

解予安筷子一顿,刚要开口,纪轻舟便抢先说道:“又自作多情了是吧,不劳你说,我自罚一杯忘情水!”

说完便靠回自己的椅子上,端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第22章 醉酒

“嚯, 纪兄好酒量啊!”见他将杯中绍酒一口喝完,徐长吉不由得诧异惊呼。

琥珀色的酒液从嘴角溢出两滴,纪轻舟抬手用拇指抹去, 感受着喉头涌起的炙热,啧啧舌头,道:“这酒不错,不愧是京庄!”

他酒量一般, 但因解决了难题心情好,便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应是有些年份的陈绍了。”一旁的邱文信咪了口酒,摇头晃脑地评价, “入口馥郁芬芳, 回味甘而清冽,我猜是桥东水所酿。”

“果然新店出好酒啊!”

“悠着点吧,后劲可足着呢!”

不知谁提醒了一句, 却正好被周遭客人迸发的笑声盖过。

这厢纪轻舟正喝酒吃菜, 与新结识的朋友闲聊, 解予安已吃完了饭,搁下了筷子。

他没有再来一碗的意思, 拿起茶杯漱了漱口后,便安静地靠在椅背上听友朋聊天。

两旁包厢的客人有些喧哗, 听声响似乎还叫了堂差, 分明是一群大老爷们在谈商业,却不时传来娇滴滴的劝酒声。

连在这种酒楼吃饭都要招妓侑觞, 此种风气真令人作呕。

解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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