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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合租着连独卫都没有的房子,不敢跟精致光鲜的同校前辈聚餐,或者因为无法见面和在哪里定居跟男朋友争吵,她都只会说“挺好的”。

现在她怕的已经不是归属也不是眼界,而是好不容易从井底跳出来,看过世界,又突然被踹回那口井里。

秦舟等孟玄哭完了才问:“你是真的想回家,还是……”

眼泪还挂在孟玄的睫毛上,她眨眨眼,不确定地摇摇头。

她就是直来直去的性子,累了会闹,不开心会喊,秦舟喜欢跟这种人相处,但他这次拿不准孟玄的意思。

“你要是只想发泄,那想哭就哭吧,在哪儿都行,不丢人。但你要是想听我的意见,”秦舟少有地严肃,把后果摊开了铺在她面前,“我得实话说,可能以后也不会变得多好。”

孟玄惊讶地抬起头,她以为秦舟会说点好听的劝她留下。网络上流行一句话叫“逃离北上广”,但事实上她并不真的想逃,光怪陆离的想法还没实现怎么能轻易逃,只是需要强心针帮自己拿主意。

然而秦舟不但没鼓励她,还跟他说最坏的结果:“就这么说吧,柏知望大概过两年就能升正高了,但还是会有申不上基金的项目、跨不过去的技术鸿沟,至于工资……跟你那些厉害的朋友比肯定还是差很远。也就是说,你现在的生活状态会持续很久,如果你能接受,再决定继续吧。”

秦舟到最后也没安慰她一个字,这事没法说,只能自己琢磨,他知道孟玄是个聪明女孩,他只希望她能摸到她想要的山头。

虽然都不是什么好话,但孟玄听着莫名觉得平静,这是在把利弊都摊在她面前,让她权衡那个未来是否能负担得起,毕竟亲朋好友最后关心的还是房产、财产而不是发了几篇SCI、影响因子多少。

“上去休息吗?”秦舟想她刚哭完会很需要水,于是为她要了杯热水并放进去几片柠檬。

孟玄点点头。

秦舟说:“要不你把假休完吧,先回老家待两天,毕竟你也挺久没回家了。”

孟玄评估了一下现在的状态,答应下来。

她在进电梯前一刻问秦舟,为什么从来都那么坚定。

秦舟想了很久说,大概只是因为他足够幸运。

在其他人担心变回井底之蛙前,秦舟已经去过小岛度假并学会蛙泳,所以只管自由入海,没有后顾之忧。

承认生来幸运比承认天道酬勤难很多,秦舟也是最近才明白这个道理,并因此付出很重的代价。

他今天没有质问孟玄为什么不坚定留在艺术修复一线,毕竟她还能凭本事去交换、有书读有工作、不至于缺衣少食,比起更多更苦难的人来说已经算非常稳定——如果换做二十几岁的他来面对孟玄,出于惜才和鼓励,这些话肯定会说出口的。

倒也不是没体会过烟火人间,只是秦舟这类人不管怎样试图逃离家庭,它仍然是后盾。所以他潜意识里只管追梦,难堪的庸碌和功利都不需要他经历,也就没有质问身处竞争洪流中的普通人的资格。

把孟玄送回宾馆后,秦舟照理说也该洗洗睡觉,但他躺在床上,怎么都没法阖眼。

秋风卷着枯叶,呼剌剌往玻璃上拍。秦舟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半。他不知道被谁附了魂似的,点开通讯录。

不远的1304房内响起一阵手机铃声,这是当初特意为秦舟设置的,所以柏知望接得很快。

柏知望今天上 床比较早,迷迷糊糊被吵醒,说话还带着沙哑和慵懒:“小船?”

“哥,”秦舟的鼻音很重,“我现在心情不太好,你能出来一趟吗?”

柏知望猛地坐起身:“马上。”

他的小船竟然主动敞开心扉,多不容易。柏知望急慌慌地披上外套,扯下门口衣架上的围巾,鞋都来不及换,白色一次性拖鞋咣啷啷地挂在脚后,就这么出门,一路小跑地去找人。

秦舟坐在走廊上,抱着膝盖,可怜巴巴地抬头,刘海散乱地搭在额前。

柏知望最受不住他这副无辜模样,太纯了,高中生都不会这么看人。

“坐地上不会冷吗?”柏知望把自己的围巾挂他脖子上,伸出手,弯着腰轻声道,“起来,带你出去散散心。”

秦舟看着眼前修长干净的手,和指间一直没摘下的银环,终于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

第36章 我去追追他吧

柏知望既没逼问他什么情况,也没埋怨他大半夜叫人起床,只是给他罩上温暖的羊毛围巾,拉着他步入夜色里。

按理说,以他俩这种关系,大晚上出去散心应该挺别扭的,可秦舟非但没半点不自在,反而有点贪恋手心的触感。

柏知望图方便跟同事一块在附近买了自行车,这回正好派上用场。他让秦舟在后座荡着,自己叮铃铃地上路。

秦舟得有七八年没坐过自行车了,一米八二的大个子窝在后座,脚得蜷起来才不会着地,手需要死死握着座凳后面。

柏知望骑车很稳,但他跟小时候一样下坡路不捏闸,俯冲速度一快,风就呼呼地在耳畔叫嚣。

这骑法让秦舟担心得不行,颠一会又觉得硌,等不及问:“你要带我去哪啊?”

“不知道,随便遛遛吧。”柏知望这么说着,把他载到沙洲镇上,建荣市场附近这会已经没什么人了,就一家西域菜馆还开着。

柏知望抬脚放下车蹬,自行车扔路灯边,领着秦舟进屋。

“点菜。”柏知望把菜谱推到秦舟面前。

秦舟扫着菜单,总觉得似曾相识。他们初见时就是在一家特色餐厅,这么面对面坐着,甚至连朝向方位都一样。

“你点就行,我不饿。”秦舟再也不是整面菜单来一溜的小少爷,学会勤俭持家了。

柏知望要了碗热汤,再来点驴肉跟炒菜,“那就随便吃点儿。”

不得不说,他实在太懂秦舟了,到现在一句话没问,因为他知道秦舟的不想说的话谁都撬不开他的嘴。

秦舟吃几口就饱,他被这胃病磨得习惯少食多餐,见柏知望也放下筷子,重重叹了口气。

柏知望探究地看着他。

秦舟撑着脸,无奈又疲倦:“孟玄分手了,想回家。”

柏知望很惊讶,孟玄一直表现积极,不像是会说丧气话的人。

秦舟看着他,筷子在碗边敲着:“她想回家,你也要走。我在意的最后都要离开,我突然觉得……我在这呆着也没什么意思。”

柏知望把他筷子拿下来,摇摇头,“我还在。”

秦舟心神一动,不该起的心思瞎他妈乱起,还不能让对面看出来。他不说话,闷头想,你又不会一直在。

手边有只用来划菜单的铅笔,扔了筷子总得握点什么才得劲,正好桌布下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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