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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爱喝这么难喝的东西,但是渐渐的,萧芜便得了趣味。
醉后昏昏然不知今夕何夕,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忘了,偶尔醉的天地不知,便会幻视谢春山就在眼前,正笑眯眯的摇着扇子,与他举杯共饮。
实在寂寞的时候,萧芜会去云州。
云州是天下最大的几座城池之一,商旅不绝,格外热闹,萧芜会去他和谢春山吃过的茶馆,坐在他和谢春山坐过的位置,从窗户俯瞰云州城里人来人往,然后点一条和谢春山一起吃过的松鼠鳜鱼。
临近庙会的时候,云州城里热闹的起来。
贩夫走卒自四海云集而来,歇脚的路人,看热闹的游客,将城里挤的水泄不通,卖糖画糖葫芦的店家提前打出招牌,一切的一切,都欣欣向荣,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
萧芜便不愿意回终南山了。
那草庐太冷,太安静,四处仅有鸟鸣虫躁,夜深人静时,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了。
他便在客栈里开了间上房。
店小二问他住到何时,萧芜想了想,说:“庙会结束。”
庙会结束,他或许能遇见谢春山,若能遇见,便和他一起回无妄宫或是终南山,若不能遇见……
萧芜也不知道。
他下意识拒绝那种可能,连想也不愿意想。
萧芜在城中住下。
庙会日期一天天接近,云州城里游人如织,而萧芜日渐焦虑,他也不知在焦虑什么,只是坐卧难安,烦躁的不行,只能沿着中轴线从头走到尾,又从尾走到头,被人群裹挟着向前,像洪流中的一叶孤舟,找不到可供固定的锚。
于是他开始喝酒。
遍寻城中酒馆,从夜里喝到白昼,喝的晨昏颠倒,日月不知,仿佛这样,才能逃避心中不愿意看见的那个可能。
萧芜想,当他还在上陵宗做玄首的时候,大抵没有哪个师兄弟能想到,秉持清规戒律滴酒不沾的平芜君,能喝下这么多的酒。
萧芜自己也不知道。
某日夜晚,他醉后昏沉,被窗外鸣鼓惊起,推窗看去,户户张灯结彩,于是恍然,庙会的日期到了。
玉壶光转,玉龙灯昼,萧芜寻到了面具摊前。
那老板手里笔墨不歇,朱漆点上彩面,不多时便变出了几张狐狸面,人们高高兴兴的付款,带上,离开,而萧芜立在原地,瞧见了三五个戴面具的男子。
他一个个的看过去。
这个身量太矮,那个还是孩子,这个仪态不端,那个举止放荡。
没有一个是他的谢春山。
他不知在光影里等了多久,等到面具换了两拨,等到夜色深沉,行人渐渐散去,等到几乎不抱希望,却忽而在长街尽头,瞧见了个戴狐狸面具的男子。
那男子身量颀长,一身玄色滚金边的袍衫,手持一柄竹骨折扇,也正四下张望,像是寻着什么人。
萧芜便向他走去。
他心生畏惧,有几分近乡情怯之感,不敢上前问,只敢远远坠在后头,将人从头打量到脚,像是要从每一处细节找到他就是谢春山的佐证似的。
嗯,身材好看,腿也长,走起来行云流水一般,手指骨节分明,摇扇的动作很漂亮,有八分像谢春山。
可其余的,萧芜便不敢确定了。
那男子展着折扇,扇上是一张泼墨山水图,图右下角有方印章,应该是主人的名字。
灯火阑珊处,萧芜一晃眼,依稀看见了个“谢”字。
他窒住了呼吸。
心脏急速的跳动起来,周身血液加速流淌,未散的酒气瞬间冲上脸颊,萧芜从来不知道他能这样的急切,急切到连拨开人群走过去时间都没有,他情不自禁的用上了上陵宗克敌制胜的身法,几乎是影子一闪,便闪在了那人身后一尺,而后匆匆伸手:“劳驾——”
下一秒,他看清了印章上的文字。
不是谢春山。
兜头一盆凉水浇下,心脏像坠入了极北之地的冰雪里,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大起大落之下,哀伤和委屈一同翻涌上来,萧芜愣在原地,几乎克制不住指尖的颤抖。
……不是谢春山,那谢春山在哪里?
他走开的这两分钟,万一和谢春山擦肩而过了,该怎么办?
他焦虑又悔恨,迫切的想回到面具摊子,于是毫不迟疑的转身,抬步就走。
走出去几步,身后却传来了幽幽一声叹息。
有人轻声叹气:“小仙君,你要走到哪儿去?”
语调平缓,略带了三分笑意,恰似出门踏青的王孙公子。
——是谢春山惯用的语调。
萧芜猝然回头。
隔着一条街,对面那人掀开了狐狸面具,俊美的面容映照在长街灯火中,依稀是故人模样。
萧芜定定站在原地,一眨不眨的看着谢春山,他既不敢上前,害怕那是思念之下的幻影,也不敢离开,害怕一眨眼,他又将谢春山弄丢了。
谢枢复又叹气,收了扇子。
他远远朝着萧芜行了个同辈礼,笑道:“平芜君,许久不见,重新认识一下吧。”
“在下谢枢,字春山,仙君若喜欢,也可叫我谢春山。”
回答他的,是一个撞过来的拥抱。
谢枢笑着拦住他,挥手展开折扇,萧芜这才发现那扇上赫然题了句诗。
——平芜尽处是春山。
而今,行人已归。
第286章 番外:日常,再逛庙会
萧芜丝毫不在意长街上人来人往,他一把抱住谢枢,将下巴死死的埋进了肩膀。抱了许久,都不肯放开。
庙会上不是没有约会的情侣,但他们两个男人,还都是身材修长容貌俊美的,在这里旁若无人的搂搂抱抱,还是惹得不少人侧目而视,而前方不远处就有仙门弟子,再抱一会儿,估计就能传出惊天大八卦。
——《平芜君二十年不娶妻,原因竟是这个?》
——《惊!道玄首当街与一年轻男子搂搂抱抱,意图当街出柜?》
——《爆!平芜君新任男友酷似魔门前尊主谢春山,是替身虐恋还是人鬼情未了?》
谢枢心道人果然不能太闲,刷多了手机就会冒出奇奇怪怪的想法,便抬手拍了拍萧芜的肩膀:“好了仙君,走啦,就算要抱,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
萧芜脸色爆红:“……没,没要抱。”
他咳嗽一声,放了手,一手整理略凌乱的衣衫,勉强恢复了光风霁月的仪态,另一手却死死拉着谢枢的袖子,活像怕他跑了。
谢枢好笑的看着他。
他伸出手,碰了碰萧芜的手背,萧芜一顿,若无其事的收了回去,谢枢略叹口气,轻轻握住了。
他极有分寸,没有上来就十指相扣,而是攥着萧芜的一截腕子,但饶是如此,身边人依旧僵成了一块木头。
木头小心翼翼的探出手指,扒拉住了谢枢。
他们两人的手臂都隐藏在宽袍大袖之下,四周无人发现,谢枢摇着扇子,给他引路:“走吧,每年庙会城头都会放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