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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

他小时候咳嗽,娘亲是这样替他顺气的。

沈确缓了缓,才笑道:“您愿意处理公文再好不过了,就是开头几天我得在旁边看着。”

江巡:“……嗯。”

外人批公文,沈确当然得看着,江巡没觉得不对。

可当下午,他搬着椅子和沈确一起办公时,他觉得有哪里不对。

沈确不像在监督可疑人员,他像是在教学生。

他将优劣利弊尽数罗列出来,给江巡逐句分析。

沈确害怕将疫病传染给江巡,坐得远远的,可指点却细致入微,他将文书里的条理拆解了,揉碎了,尽数教给江巡,像在指导最喜欢的学生。

江巡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身处苦寒之地的塞北,窗外是早已凋零的枯荷残柳,可他坐在沈确身边,却像回到了文渊阁,回到了边角一方小小的书台,他恍惚间抬眼,似乎看见了文渊阁外高大粗壮的银杏树,秋天来时满树金黄,叶子铺了满地。

江巡便这样,接手了一部分文书。

他虽然去了二十一世纪,可文书中的弯弯绕绕需要实践,他也半通不通,但沈确给他讲清楚,他很快便能举一反三了。

而军营的情况也一天天好了起来。

有66在,等于自带了一个超大型数据库,江巡每隔几日看诊一次,他带着幕篱出入其中,记录数据,调整药方,这时候人的身体还没有耐药性,简单的方子作用却不小,渐渐的,康复的人越来越多。

沈琇却还病着,没有要醒的意思。

66为他改了几次方子,效果都有限,江巡日日替他看诊,66也苦思冥想,看有没有新的方法。

这日江巡照旧来看沈琇,他在床沿坐下,装出把脉的样子。

66咦了一声:“我觉得他身体情况还不错。”

换句话说,也该醒了。

床上,沈琇正意识昏沉。

他陆陆续续睡了小半个月,身上无一处不疼,眼皮也沉重至极。

他艰难的挣扎片刻,睫毛抖了又抖,终于睁开了一条缝,刺目的白光涌入眼球,沈琇眨了眨,正想说话,又愣住了。

他眨了眨,又眨了眨,最后重新闭上眼睛。

——我一定还没醒我一定还没醒我一定还没醒!

天杀的,这个戴幕篱为他把脉的年轻人到底是谁啊!

沈琇一直昏着,直挺挺的和个尸体似的,江巡便也没了戒备,幕篱的白纱被床脚挂住,恰好掀开一线,能让沈琇窥见白纱底下的那张脸。

“……”

青衣白幕篱,还有这身形。

沈琇记得,这人是洵先生。

他感到窒息。

实话实说,沈琇想象过无数次洵先生的模样,他可能是个清癯瘦骨的老人家,可能是个儒雅温润的中年人,但他独独没想到,是这张脸。

这张与皇帝陛下一模一样的脸。

江巡的眉眼很漂亮,线条转折流畅,上朝时他常常皱眉,便无端显得阴郁,可现在通身被纱笼罩着,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的侧脸,勾勒出一片饱和度极高的橙黄色,皮肤上的寒毛都清晰可见,这时候,他的气质就很温和了。

沈琇:“……”

他闭目装死。

等江巡起身重新拟了药方,而后迈步出门,沈确坐到他床沿查看状况时,沈琇才睁开眼。

他一把抓住沈确的手,从床上扑腾起来:“叔父!大事不妙!我有要事相商!”

第131章 怔愣

沈琇刚刚转醒,力气却大的吓人,险些将他叔父的袖子拽下来一截。

沈确微微皱眉:“什么事?”

沈琇扒拉着他:“方才洵先生为我诊脉,我,我瞧见了他白纱底下的脸!”

沈确:“嗯。”

他在床边坐下,提起紫砂壶倒了杯茶水:“看见了,怎么了?”

沈琇:“我,我都怀疑我眼睛花了……天,叔父,你知道他是谁吗?他他他他!”

说着说着,手便哆嗦起来。

沈确端起茶盏,用盖子撇开浮沫:“嗯,他是谁?”

沈琇:“您可能觉得我看错了,但我绝对没看错,我确认了两遍……他,但他的脸是陛下!”

他思维混乱,话痨属性又发作了,开始旁若无人的絮絮叨叨起来:“我原本以为是我头晕眼花,看错了,毕竟以洵先生的能力,和宫里的那位乃天壤云泥之别,可……可那样貌别无二致,我偷偷掀起眼皮看了好几眼,又想到当时洵先生拦我,说当年都是他的手笔,还有那对朝廷神鬼莫测的掌控力,我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皇帝!”

说完,他盯着沈确,等待叔父的裁断。

是相信,质疑,还是其他反应呢?

沈确饮茶:“哦。”

他漠然道:“你再胡说什么天壤云泥,我便上奏陛下,让他再杖罚你一次。”

“……”

沈琇抓着他的袖子,不可思议的重复:“我说!洵先生是陛下!”

沈确将袖子从傻侄子手里拯救出来,拍了两下,嫌弃道:“这事儿你知道便好,陛下隐藏身份有他的道理,他既然不想被戳穿,你便装作不知道,包括薛晋那儿也不能说。”

“……”

沈琇怔怔看着沈确,他刚从病中醒来,脑子还不太清醒,只狐疑道:“啊?”

沈确:“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莫要再提了。”

说罢,沈确放下茶盏:“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既然清醒了,你再修养两日,便起来工作吧。”

沈琇还是呆呆的看着他:“……哦。”

他看上去傻的可以,迷茫又恍惚,眼见沈确要走,沈琇才剧烈的扑腾一下:“也就是说,您已经知道了,他真的就是!”

说到这里,沈琇突兀的停住了。

沈确已经提起衣摆迈出门槛,只微微颔首:“就是。”

沈琇:“……”

他砰的一下,仰面躺倒在了床上。

沈琇病着的时候,房间里还算热闹,大夫丫鬟进进出出,为他翻身换衣,床榻前也时时有人来看看,沈确每日来确定情况,薛晋也常常探望。

可他一好转起来,丫鬟们工作量小了,不必频繁出入,而沈确忙着批文书,薛晋也去处理军中事务了,两个人都把沈琇忘了,开始各自忙活各自的。

于是沈琇成了没人在乎的倒霉孩子,他病了一场,人像是烧傻了,不时盯着天花板发呆,嘴里念叨些有的没的,看着野草一般,怪可怜的。

江巡看在眼里,怕这病有后遗症,耽误沈琇以后当巡察御史、在朝堂用笏板抽人,于是日日前来看诊。

他还不知道沈琇已经见过他幕篱下的真容了,将白纱扣的严严实实,当他跨进小院,将药箱放在床头时,沈琇就像只惊弓之鸟,蹭的从床上弹射起来。

江巡便皱眉:“病刚好要躺着,不要剧烈折腾。”

“……”

江巡坐下:“我来给你复诊,手给我。”

沈琇便鹌鹑似的缩回去,战战兢兢的伸出手,放在江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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