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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压下去的焦虑卷土重来。

他想要提醒谢逾,他们签了协议,想要提醒谢逾股票转让还没完成,属于他的还没到手,还想要提醒他,他刚刚已经答应了和他一起离开……

但输入框磕磕绊绊还没打完,谢逾慢吞吞的弹出来一条:“今天宴会上的菜有点难吃,牛肉都老了,我们晚上加个餐吧?”

沈辞一愣。

谢逾继续慢吞吞:“其实我会烧饭,你要不要试一试?”

说完,谢逾又想起来沈辞吃饭挑剔,两人初次见面在酒店见面,他都怕那个模样了,还打断谢逾点餐,难养的很,于是谢逾补充:“我手艺还不错的,不比饭店差多少。”

他一直停在打字界面,沈辞那就一直显示他输入中,众星捧月的沈总就这么站在角落阴影中,盯着个破手机,手心微微发汗。

他不明白谢逾想干什么。

明明前几天还是冷淡疏离,相见不识的模样,因为一纸协议,转变如此巨大?

答应给他买车买表,谢逾就这么高兴?

也挺好,沈辞心道,他现在有的是钱。

谢逾拉好衣服下楼,全然不知里面的弯弯绕绕,沈辞没回,他还以为是没看见,便依旧慢吞吞:“你想吃什么?我看刀鱼上市了,最近挺新鲜,要不要吃?”

刀鱼是洄游鱼,每年从近海洄游长江,只有一二月份见得多,现在吃,差不多赶上尝鲜第一批。

这玩意卖的贵,野生一斤大几千,普通商铺没有,得特意去找,谢逾平常也不怎么吃,但今天难得,他想买给沈辞试试。

沈辞飞快回复:“好。”

其实谢逾以为沈辞难养,那纯粹是误会,沈辞从小囫囵养大,吃喝都不挑剔,也不讲究,谢逾说刀鱼,他倒还不知道是什么。

于是谢逾趿拉着运动鞋去海鲜市场,精挑细选点了条肥美有活力的鱼,让老板一刀拍晕处理好后,用红色塑料带装着带回来,他不太喜欢那宴会的氛围,干脆进了停车场,盘腿坐进桑塔纳里。

谢逾给手中的塑料袋拍照,发过去:“买好了,两斤多重。”

片刻后,他又打:“我在停车场等你。”

楼上江城大佬们分位而坐,在股权上争执得唾沫横飞面红耳赤,沈辞悄悄点亮手机,看谢逾发的消息。

一张随手拍的照片,有着毫不讲究的构图和色彩,还有只露出半个身子、穿休闲服的谢逾,以及他手中的廉价塑料袋。

很普通,也很烟火气。

之前谢逾在幸福小区住了三天,沈辞就在隔壁陪了他三天。每天饭点,热腾腾的锅气从隔壁升起,葱姜爆炒后的香气弥散开来,鸡汤或排骨汤在瓦罐里咕嘟嘟的冒着泡,而沈辞吃着酒店配餐,明明都是昂贵的食材,一道买上谢逾无数道,可他就是很想尝尝谢逾锅里的味道。

没想到签订协议的第一天,便有了这样的机会。

沈辞斟酌着开口:“我住酒店,没有锅灶,可能没地方做饭?”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显示谢逾输入中。

他慢吞吞的打字,车上暖洋洋的开着热风,手指蜷缩在大衣里不愿意伸出来,谢逾一个一个字的敲,全然不知屏幕对面的焦灼。

像是过了一瞬间,又像过去很久,谢逾:“来我家行不行?是我妈买的老房子,可是条件有点差,你不一定习惯。”

“……!”

沈辞当然不会嫌弃,他等了片刻,让消息显得不那么急切,显得高冷又矜持,才点击发送:“可以。”

场上的博弈还在继续,短暂回复过后,沈辞不得不将大部分精力放回来,期间不断看表,眉头越皱越深。

回想之前的那些年,沈辞向来走得晚,高中晚自习,他是班上走得最晚的,本科研究生做实验,他是实验室走得最晚的,后来进了罗氏,也是加班最晚的。只因奶奶住院后家徒四壁又空旷寂静,夜深人静时,家就是个空洞的墓冢,连点人气也没有,与其回家苦熬,倒不如在公司学校多留。

可现在,回忆起幸福小区那升腾的水蒸气,他就不想和一群老橘子皮空耗了。

这是沈辞有史以来,最想下班的一天。

第29章 同床

会议上,沈辞难得强硬,他近乎寸步不让,言辞肃杀冷峻,让各大股东纷纷侧目。

两集团彼此竞争,也彼此合作,有不少联投项目,沈辞有备而来,谢远海吃了不少暗亏,几乎咬碎一口银牙,股东们刚走出大厅,他就将茶盏嘭地摔倒地上。

天青色的茶盏四分五裂,留下满地碎屑,谢远海目光阴郁:“欺人太甚!”

沈辞无暇顾及。

他让秘书们先回家,而后绕到停车场,在转角处细细整理仪容,抚平西装上每一处皱褶,这才来到桑塔纳边,敲了敲车窗。

谢逾等得久了,正在玩开心消消乐,见着沈辞,便将门打开放他进来,目光扫过来人衣着时微微一愣:“你不冷吗?”

宴会上穿西装是礼节,但大多数人都会让助理拿外套,出门便裹上。

停车场里可没有空调,谢逾微微侧目:“你风衣呢?怎么不穿?”

沈辞微顿:“不冷。”

谢逾好笑地看着他,手指和脸颊都微微泛红了,还说着不冷。

他从后备箱扯出毯子,丢过去:“用这个撑撑吧,等回家给你一件我的羽绒服。”

沈辞伸手拢着毯子:“你不问股票的最终结果吗?”

颇有点邀功的意味。

谢逾不关心股票,他一个异世之人,股票还没他今晚的蒸鱼重要。

但沈辞这么说了,谢逾还是问了:“股票如何了。”

沈辞:“数额不小,算是个令人满意的结局。”

谢逾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谢谢。”

他转动钥匙,老旧的桑塔纳吱嘎一声,发动机抖了三抖,才打上火。

沈辞不着痕迹地打量车内配饰,皮具老旧掉皮,不少部分还露出了海绵垫——这车放在之前,谢少爷别说开,坐都不会坐。

沈辞状似无意地提了句:“劳斯莱斯出了新款。”

恰好遇上转弯,谢逾偏头看后视镜,闻言:“嗯,是吗?”

他语调平平,属于社交性质的敷衍,没什么兴趣。

沈辞:“宾利也出了……”

谢逾终于转过方向盘,开到了主路上,这辆桑塔纳有些年头了,方向盘很重,转动起来有种滞涩感,需要使些力气。

沈辞连着两下提车,谢逾也琢磨出点味儿,他摇摇头:“我不太需要。”

谢逾物欲淡薄,没多在意这个。

沈辞不自然地抿了抿唇。

谢逾不收礼物,他倒不安起来了。

谢逾只好道:“等我要的时候和你说,行吗?”

沈辞点头。

依旧入夜,老城区的小道上空旷寂静,没有行人,乘着夜色,他们开进了幸福小区。

谢逾从家里翻出来一件长款羽绒服,递给沈辞:“穿上吧。”

老小区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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