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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

他用手指在桌上写:“我的中原名,宋明稚。”

宋明稚七岁那一年,崇京大乱。

沦为孤儿、流落街头的他,被带入暗卫营之后,才有了这个名字。而“明稚”这两个字,正是由当时的暗卫统领,从慕厌舟为一座书斋,所题写的匾额中取来的。

宋明稚绝对不会认错!

鸳鸯帐前,烛影摇红。

灯火晃耀,映亮了杯中的美酒,与窗上的喜字。

宋明稚于半梦半醒间凑上前去,垂眸就见慕厌舟提笔、落墨,转瞬,纸上便多了三个大字。

——蚕头燕尾、凤泊鸾漂。

与那座书斋里的一模一样。

慕厌舟放下了笔,颇为满意地转过身问:“怎么样,爱妃?”

宋明稚:“……”

这比杀了他还要他难受。

他心如死灰道:“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困倦感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宋明稚沉沉地闭上了双眼。他隐约看见……侍们从清理完落珠,随齐王一道,离开了喜房。

王府内人多眼杂,今夜的事,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座崇京城,甚至传到皇帝的耳边去。

混沌中,宋明稚只一个念头:

自己的言行大伤皇家颜面,定会被施以重罚。

杜大人在黄泉路上……

或许不会孤单了。

-

一炷香时间过后。

齐王府,徽鸣堂。

慕厌舟斜倚在榻,随手把玩着香炉。

有侍从屏息凝神,跪在榻前:“……齐王殿下,不知稚公子他,要如何处置?”

护送稚公子进京的队伍,早传来密信,称他决心逃亲。备好了迷香,计划在抵达驿馆、官兵撤离之后,便逃离此地。殿下也打算顺水推舟,放他离开崇京。或是养在后宅,当个摆设,二人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今日,稚公子非但没有逃。

言行举止,还处处都透着诡异!

话里话外,既像知道了点什么——

更像是在试探殿下与杜大人的关系,还有他是否如传说那般,是个只知道享乐的断袖。

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到了崇京后,被人买通,安插在了殿下身边当眼线!

只不过,言语之间未免过分直白,简直是将“奸细”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也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思及至此,侍从不由抬起眼眸问:“是杀,还是……”

慕厌舟缓缓地放下了香炉。

片刻,方才漫不经意地拿起丝帕,拭向指尖。

含着笑,懒声道:“先留着吧。”

……先,先留着?

侍从不自觉打了一个寒战。

他愣了愣,瞬间明白过来——

这样的奸细,杀了一个,又会送来一个。与其冒着风险杀掉他,还不如将这个藏不住心事的,留在殿下身边。

他若想试探,那便演给他看。

“遵命,殿下。”

慕厌舟起身朝徽鸣堂内而去。

侍从正欲退下,却见他脚步一顿,懒懒道:“明日一早,将‘酌花院’收拾出来,给王妃居住。再送些金、玉,到他的院中。”

齐王府建于前朝,居住过数位亲王。

而位于后宅正中,临泉而建“酌花院”,正是这座府邸最早的主人,专为宠妃所建。

齐王殿下的意思是……

慕厌舟轻轻眯了眯眼睛。

末了,饶有兴味地用手指蹭了蹭窗间的喜字。

他低声念道:“宋明稚……”

少焉,眸中竟忽地漾满了笑意:“对外,便说我对他……一见倾心,就喜欢这样的性子。”

第4章

翌日一早,齐王府前院。

春风荡尽了昨夜的寒凉,吹开一树桃花。

天刚蒙蒙亮,宋明稚便被一阵脚步声吵醒:

“快些走,别让陶公公等太久!”

“来了,来了……”

声音自喜房门外而来,低低切切。

但向来浅眠的宋明稚,还是忽地睁开了双眼。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探手去摸枕头下的匕首,不料竟触到一团空。

宋明稚的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昨天发生的事,也随之一点一点地浮现在了他的心间。

宋明稚:“……”

与此同时——

侍从端着茶盏,快步走过了门前:

“你说,宫里这么早来人做什么?”

“我方才听……似乎是来询问昨天夜里,洞房那事的!”

“殿下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这是夫妻之趣,让陶公公别来扫兴……”

宋明稚:“?”

宋明稚:“!”

夫妻之……趣?

喜房外的闲谈声。

将宋明稚的思绪拽了回来。

他猛地攥紧手心,直挺挺地自榻上坐了起来……昨天晚上,自己不仅动手打了齐王殿下,甚至还将他赶出了洞房,独占了这张喜榻,简直是大逆不道。

齐王殿下崇礼重法、恩威并施……

他今日为何不重重地罚我?

这不合常理!

-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未来重整天下河山、成就千秋盛世的齐王慕厌舟,怎么可能会是一个玩世不恭、不问政事的断袖?

清醒过来——

宋明稚自然不会相信。

他迅速换上原主为逃亲,备好的素衣、帷帽,悄无声息地离开王府。

按照记忆,向杜府而去。

宋明稚今日要眼见为实!

……

卯时,晨雾尚未散尽。

位于永意坊内的杜府,上下一片愁云惨淡。

负责送杜大人回府的禁军还没走。

杜府正屋前,侍从正慌慌张张道:“夫人!杜大人的伤,实在是太过于深,直接上药似乎没有一点用处。若是再这样下去……大人他,他恐怕就要有性命之忧了!”

“太医呢?”杜夫人咬了咬牙道,“还是没有太医肯来吗?”

“没,没有……”

正屋房梁之上——

已蹲守多时的宋明稚,眸色微动。

眼前的这一幕与历史上相同:

吏部尚书杜山晖,直言进谏,激怒了当今天子。而那个昏君不但于盛怒之下,将他当庭杖责,还让他“自己忍着”,太医们也因此不敢来看诊。再加上……尚书府门前,还有禁军未退,无论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杜山晖年过七旬,本就经不起杖责。

回府后又没能好好处理背上的伤口,没过多久,便因失血过多,而一命呜呼。

宋明稚垂下眼眸,朝屋内看去……

一个须发皆白、眼眶深陷的老翁,正赤裸着上身、趴在床榻之上。而他的背后,有数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仍在不断地向外渗着鲜血。

他喃喃道:“不行……”

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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