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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放了许多瓶治疗抑郁的药物,有的拆封了,有的则纹丝未动。
“前两天徐院长来了我们家一趟,她们医院这阵不忙,说让我哥有时间过去。不过他表情很淡,没说好,也没拒绝。”
褚清泽想起什么,继续道:“贺成屹跟他最近貌似关系有些僵硬,我听赵特助提过,说他总是失眠。”
“应该是从你离开后开始的。”
褚清泽说到这里,眼瞳里涌出一抹难懂的复杂,“月灼,你跟他离婚,是真的还是假的?”
沈月灼心情百味杂陈,自从上次在酒店分别后,她一天二十小时都得掰成三份用,也就没有和褚新霁再联系,那天她在楼下看到熟悉的车牌,不过碍于薄司礼也在,只能假装无视。
现在想来,长辈们瞒着他们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假的。”沈月灼回答地干脆,她看了眼桌上歪倒的电子时钟,“阿泽,你帮我跟我爸妈还有褚叔叔和宋姨说一声,我可能要晚点回来,让他们别等我吃饭。”
见她似离弦的箭般往外冲,褚清泽急忙追过去,沈月灼不是火急火燎的性子,骤然如此,褚清泽到底不放心,扬声问:“你去哪?”
“我去找贺成屹!”
“你找他干嘛?”
留给他的只余一片脚步声。褚清泽暗骂一句,一步三阶梯地下楼,把他那辆京A摩托车驶了出来,头盔扔给她,“今天外面堵得要死,你开车过去,怕是等到半夜都到不了。上来。”
“这时段摩托车不限行吗?”沈月灼犹豫。
“限个屁!”褚清泽语气不善,就算是被交警抓进去,他不也得把这祖宗送过去。
冬日寒风凛冽刺骨,两人同坐于一辆摩托车上,却保持着极远的距离。褚清泽心里不是滋味,喉间苦涩,大声问她:“冷不冷?”
沈月灼:“你专心点骑,就这么一会不至于。”
大小姐的骄纵脾气,原来也可以为了别人改变。
褚清泽没好气地将人送到四合院门口,末了,还踹了一脚摩托泄愤。
贺成屹正好在贴春联,见到两人,惊诧:“你俩不在家里过除夕,跑这来蹭饭啊?哟,还把阿泽的大宝贝骑过来了。”
见沈月灼冻得脸颊发紫,贺成屹进门拿了件军大衣给她披上,“什么事这么着急,也不怕把自己冻坏,回头生病又得让一大家子人操心。”
沈月灼裹紧后,把贺成屹往胡同巷里拉。
“我爸刚还念叨你,不进去拜年?”贺成屹一头雾水,倒也配合两个小孩跟过去,哑然失笑道:“表情这么凝重,我看你俩不像过除夕,过清明还差不多。”
褚清泽纯属是自个生闷气作的,这会沈月灼脸上有了血色,他也就没那么揪心,还有余力开玩笑:“这你得问她,祖宗说过什么节,就过什么节。”
沈月灼认真看向贺成屹,开门见山道:“成屹哥,长辈们有什么事瞒着我,我想你应该知情。”
看到她手里那瓶氟西汀,贺成屹了然于胸,似笑非笑:“原来是到我这套话来了,一群人里,就属你成屹哥最好说话?”
他看着沈月灼的眼睛,她眸色坚定,眼眶被寒风吹得有些红,明明看起来那样纤弱,平常受不得一点委屈的人,此刻却坚韧地像是一株劲草。
贺成屹心一紧,揉了把她的头发,却被她挥开。“我只想听真相。”
他无奈投降,“进屋说吧。”
贺成屹毫无保留地说了褚新霁曾查出来的双相,还把为了和她结婚,褚新霁硬生生承受了十二道鞭伤,大半夜跑来找他的事也讲了出来。他语气轻松,沈月灼却越听越心惊,眼泪在眼眶里盘旋打转,牙齿紧紧咬住,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褚清泽都跟着心脏抽疼。
话题讲完,褚清泽拳心攥紧,根本不可置信。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过分?”沈月灼光是听完,心脏都在无法控制地收紧。
贺成屹声音放柔,哄小孩似地说:“新霁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他在四九城里也算位高权重的头号人物,哪有你想得那么脆弱,前些年商战的时候,比这残酷的事多了去了,都不值一提。”
沈月灼鼻尖涌起一阵酸楚,她深深地望了贺成屹一眼。
目光里有敌视,错愕,以及。
怨恨。
这一幕刺痛了贺成屹。
她一言不发地坐上了摩托车,褚清泽仿佛同她心有灵犀般,沉默地带她离开。
贺成屹从没见过她露出这样的表情,那是人在防御姿态下才会做出的反应。他在这一刻被她推出了信任的范畴。
除夕夜的空气肃杀而冷冽,年夜饭的香气从悬挂的红灯笼里溢出来,热闹,喜庆,也将她们隔绝在外。
贺成屹赶到褚宅时,沈月灼仿佛已经跟两家的长辈们进行过一轮的对峙,褚清泽冷然地站在她身侧,场面一时凝滞而僵硬。
她哭得梨花带雨,眼神充满着力量。
明明不及褚清泽肩膀高,却比冲锋陷阵的前锋还要像真正的战士。
“他把你们当成家人,你们是怎么对待他的?有所忌惮的敌人,还是可以借机掌控的工具?”
“他不计较,是因为他对你们还有期待。就算是颗石头,也会因一次次失望而变得千疮百孔。你们真的有站在他的角度,替他想过哪怕一分吗?!”
“不,你们没有。”沈月灼说到这里,胸膛剧烈起伏,眼泪簌簌而落,“真正残忍的是你们。”
她字字振聋发聩,犹如针锥一般刺入所有人的体面,两家长辈低着眸,快要无地自容。
沈时不知情,此刻的反应跟褚清泽一样,除了愤慨,还有心惊。沈月灼的哭腔让人动容又心疼,沈时更是难以抑制地湿了眼眶。
褚清泽心如刀割,递纸巾的手僵在半空又收了回去,他不忍心打断她。
褚老爷子欲言又止,起身主持局面,唤了一声,“月灼。”
“褚爷爷。”沈月灼倔强地擦掉眼泪,第一次忤逆长辈,“我爷爷做了您十多年的部下,跟您商定儿孙辈姻亲的时候,说得应该是长孙、长女,对吧?”
褚老爷子沉默须臾,“褚耀,小宋,沈歧,曼铃。月灼说得没有错,既定的缘分,本就不应该强行更改。”
他站起身,忽然觉得乏了,也在那一瞬想起了昔日好友。“这场持续二十几年的闹剧,就到此为止,以后我不希望在这个家里,有谁试图拆散新霁跟月灼。”
沈月灼刚哭过,鼻音很重,说了一句:“谢谢爷爷。”
一群人目送褚老爷子上楼休息。
她对上贺成屹的视线,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成屹哥,他把伤疤揭给你看,不是为了让你在最后一刻,成为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贺成屹心脏倏地沉到底。
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