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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季厌又看了半天,怎么看怎么觉得少点儿什么,握着笔悬在半空。

周离榛看了看母女三人正在画的画,又来看季厌的,看他一动不动,掌心贴着他的脑后摸了摸。

“怎么了,在想什么?”

周离榛身上的味道跟气息把季厌完全包裹住,季厌想到了,他的画里,缺了周离榛。

可是周离榛不是乐团的人,单独把他画在舞台上会很突兀,而他画的舞台线条是从画纸正中间隔开,占比很重,上面是乐团,下面则是一片空白。

季厌快速下笔,在下方空白处离舞台最近的中央区域,画了唯一一张观众席。

周离榛就坐在唯一的那张观众席上,画里的他是侧影,挺直宽阔的后背,面部轮廓勾出了很多只有细微观察过才能画出来的细节,眼镜片后内窄外宽的双眼皮微微向上的走向,鼻骨中间那一点点凸起,坚毅的喉结轮廓……

季厌画里的唯一观众,跟舞台上的占比一样用力。

母女三人画完了“自画像”,三幅绿油油充满生机的藤蔓植物落在周离榛手里。

周离榛找出一个镜子,对着母女三人,又高高举起那三幅画,慢慢引导。

“这是你们刚刚的自画像,这是镜子里的你们,现在仔细观察镜子里的自己跟画里的‘自画像’,我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一分钟后找出不同的地方。”

那一分钟很漫长,母女三人的表情变化丰富,计时结束,三人看着都很惆怅,也愿意开口说话了,对着镜子摇摇头,低声说着“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母女三人分别说了不一样的地方,周离榛继续引导。

三人慢慢从藤蔓植物里抽离,周离榛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现在,你们还记得自己最早的记忆吗?孩童时期的记忆。”

大女儿先开了口:“我最早的记忆,应该是在我三四岁的时候,我只记得,天空,白云,糖葫芦,爸爸,妈妈,汽车鸣笛声……”

小女儿也跟着开了口:“我的可能,要早一点,在我刚刚学会走路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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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厌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醒的时候并不在310病房里,而是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窗帘拉着,看不清外面是不是天黑了,房间里开了一盏小夜灯。

他很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大床了,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既然是做梦,那他可以不用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抱起身上的被子蒙住脸。

被子上的熟悉味道猝不及防窜进鼻腔,猛地刺激着季厌的喉咙跟肺,一时之间捂得他无法正常呼吸。

几秒钟后,季厌才确定自己不是在梦里,也猜出他此刻躺在哪里。

是周离榛的房间。

被子里的心跳掺着周离榛身上的味道,让季厌大脑白了一瞬。

等了一会儿,确定没人会来掀开他身上的被子,季厌才慢慢放松身体,掀开被子四处看看。

床头柜上摆着他编的草叶小兔子,窗台上是蚂蚱蜻蜓,电脑桌上也有。

“周医生?”

没人应答。

“周离榛,你在吗?”

还是没有人回答。

没有人,季厌彻底放开了,继续躺在床上打滚。

他之前还想象过,定制的床垫睡起来到底是什么感觉。

现在知道了。

是真的很舒服。

季厌用力张开手臂,还摆动着划了几下,他想好好再感受一下身下的床垫。

心里还想,回头跟周离榛要个床垫商家的联系方式,等他以后离开这个鬼地方,也要定制一张这么舒服的床垫。

“醒了?”门突然被打开,周离榛进来了。

季厌蹭一下坐起来,喘着粗气看向门口:“周医生,你回来了。”

“今晚尹州有事,让我替他值个夜班,”周离榛走进来,站在床边,“睡好了吗?”

“睡好了,现在几点了?”

“八点多了。”

“我还没吃药。”

周离榛从床头拿出一粒白色药,又给他倒了杯水:“是我从护士那里拿来的,现在吃也可以。”

季厌吃了药,反正已经过了必须回病房的时间,既然没人来喊他,那就说明周离榛已经搞定了一切。

他试探着说:“下午睡太多了,不困,不想回病房。”

周离榛顺着他:“那就跟我一起去值班室吧。”

值班室不大,推门进去就是办公桌,旁边的布帘后是治疗床,敞开的小门连着休息室。

周离榛坐在电脑后,继续整理白天的治疗记录跟病历,季厌坐在他对面,拿了本书看。

是专业的精神科书籍,晦涩难懂,季厌翻了两页就合上了。

“我下午,怎么睡在你床上?”季厌想问半天了。

“你画完画趴在桌上睡着了,”周离榛噼里啪啦打字,间隙抬头看看季厌,“后来我就抱你去了我房间。”

听到周离榛那么自然地说是抱他过去的,季厌不自然地摸了摸耳垂,也忽略了胸膛里漏了半拍的心跳。

“那,我画的画呢?”

“被我收起来了。”

两个人沉默,值班室里安静了一会儿。

季厌憋不住,又想跟周离榛聊天,他想起下午周离榛给母女三人的治疗,问他:“我下午听你问她们最早的记忆,周医生想不想听听我最早的记忆?”

周离榛记录完病历信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专心回答季厌:“你愿意说,我认真听。”

季厌微微坐直了身体:“在这之前,我能问周医生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觉得人类的大脑,最早的记忆可以追溯到什么时期?”

“人类在婴幼儿时期会有儿童健忘症,往往记得的都是一些短暂的碎片化记忆,根据脑科学的研究,平均而言人类最早的记忆可以追溯到2岁左右……但最早的记忆也是流动性的,跟是否在某个时间段被人询问,是否被反复询问,询问的时间跟询问方式都有关系,涉及到这些更细节的问题,就比较复杂了,不确定性也更多……”

脑科学方面的东西季厌不懂,他只想给周离榛讲故事。

“我不确定那是我的梦境还是我最早的记忆,但我更倾向于那是真实存在过的记忆,你也可以把我说的当成故事。”

周离榛笑下了:“好,我听听你的故事。”

季厌两只胳膊交叠着放在桌子上,身体往前倾了倾,虽然隔着桌子,但离周离榛更近了。

“我刚出生的那段时间,我妈带着我住在老城区的平房里,平房带个不大的小院儿,正对窗口的院子里种了一棵樱桃树,对当时的我来说,那棵樱桃树非常高非常大,枝繁叶茂的,我得仰头看才行。”

“那应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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