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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只剩我烂命一条,我还有什么可被要挟的?”
凝玉娆张开手心,一点如冰晶般脆弱却璀璨的东西在谢玄衣眼中一闪,后者的神?色瞬变!
他几乎是毫不迟疑地?直接出剑,向着凝玉娆的面门而去:“还给我!”
一路平妖而来,他的境界早已站在了合道化元的边上?,更不必说,他这一剑怒极,距离又极近,更隐隐将他这段时间而来的郁气?与怒气?都折在了剑意之中!
可凝玉娆不避不闪,只是将掌中的东西悄然放在了谢玄衣的剑风之下。
于是谢玄衣身?形一顿,自己逆转剑风,竟是自己舍身?而上?,为了护住那?样东西,自己挡了自己这一剑的余势!
他如此三清逆行,气?血翻涌,更不必说接下的这一击,唇角顿时泛出了血渍,但他甚至在吐出这一口血之前,先?向着一侧偏了偏身?子?。
凝玉娆微笑站在原地?:“你?看,我的确可以要挟你?。”
谢玄衣气?喘吁吁,持剑立在原地?,神?色狠绝:“你?想要什么?”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凝玉娆合掌,转身?到一半,又想起什么,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摆了摆:“对了,你?与我的事情是秘密,不要告诉我阿妹。”
*
神?都城中的贵人在等?,凝辛夷也在等?。
平北候的旧部没能随他出城,却好似明白了凝辛夷击鼓的意义,于是在这个后半夜里,沉默地?来到了阙门之外,密密麻麻站了一片,像是一片肃穆出鞘的剑,静默蛰伏的兽,所有的杀气?与怒气?都凝成一股气?,沉沉落向登闻鼓台上?。
一道身?影慢悠悠从城里走?了出来,女子?的长发被编成细碎的麻花辫,她不慌不忙地?走?过来,走?过那?些气?势汹汹的旧部,就这样施施然在凝辛夷他们?中间一站,于是所有那?些戾气?便都被她挡在了身?后。
凝辛夷勾了勾唇,鼓槌在她的手中一下又一下不知疲惫地?敲击,像是要将这天都敲破一个洞。
而她也确实在将如今大徽的朝堂撕扯出一个缺口来。
所有人都在盼她累了。
可是第一天,鼓声没有停,冬雷没有停,夏花也没有败。
第二天,鼓声也没有停,冬雷依旧,夏花亦然。
第三天,神?都的百姓几乎要习惯那?鼓声,有不怕死的甚至在城东赌坊里偷偷下了注,说这鼓声要敲多少天,平北候的命到底保不保得住,天下人的口到底堵不堵得住。
这一日的黑夜将尽,灯火飘摇时,终于有马车与地?面摩擦的声响传来。
这一次的马车似乎比平时都要稳且慢,马车上?的人甚至没有下来,只是隔着一层车壁,开口道:“还回家?吗?”
这句话出声,周遭的人已经跪了满地?,行礼道:“凝司空。”
凝辛夷弯了弯唇:“既然不是我家?,就不回了。”
凝茂宏沉默少顷,依然端坐在马车之上?:“一定要这样吗?”
“血书在身?,五万条冤魂在心。”凝辛夷应道:“一定要这样。”
凝茂宏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然后才慢慢问道:“我若说,我之所为,亦是为了天下,你?可相信?”
凝辛夷道:“信。可为了天下,也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凝茂宏倏而道:“我会杀你?。”
凝辛夷一槌抡下,平静道:“这种?已经失败过很多次的事情,就不必再强调了。”
至此,这场生硬的对话似是就要结束,但那?马车中终于飘出来了一句话:“你?就一次都没有怀疑过是阿娆?”
凝辛夷反问:“我应该怀疑她吗?”
凝茂宏似是很轻地?笑了一声,又似是没有。
他的问题问完了,于是轮到凝辛夷:“息夫人不敢说的答案,您会告诉我吗?”
凝茂宏平淡道:“既然长湖的封印已经破了,你?不是都想起来了吗?”
凝辛夷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倏而问道:“您想要复活的人,是我阿娘吗?”
这句话似是触动了凝茂宏内心深处的什么,马车上?的那?道素来如渊如山的气?息竟是第一次有了不稳,凝茂宏急促地?喘了几口气?,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遮掩自己的心绪,随即,他的声音极冷硬地?短促应道:“不是。”
“真遗憾。”凝辛夷却是轻慢地?笑了一声:“我还以为您对我阿娘情根深种?,所以才会想要举天下之力,森森白骨,层层人命,想要复活她一个人。”
那?马车中的气?息不稳得愈发厉害,凝辛夷却似未觉,转而道:“幸好不是,毕竟被复活,实在是一件太过残忍无趣的事情。”
凝茂宏没有再出声。
问与答都结束,这对本也不甚熟悉的父女之间,便也言尽于此。
凝茂宏的马车就要离开,这个天地?之间,似乎没有什么能再阻止这鼓声。
可马夫的马鞭才要扬起,凝茂宏的声音蓦地?从马车中再响了起来。
“你?在等?什么?”
回应他的,是脚步声。
密密麻麻,踉跄跌撞的脚步声。
凝辛夷的鼓声终于停了一刹,她的脸上?也有了些疑惑,心道自己分明拜托善渊师兄以何日归布返魂阵,一回生二回熟,若是不成,就再多来几遍,她会尽力拖延到他成功召出那?些不散的英魂,以这些冤魂聚于阙门之前,虽然届时她必然逃不了驱魂乱世的声名,却定然可以逼得宫中低头,至少也要为她打开宫门,给她和这些英魂一个交代?。
而她恰也知晓,每年?永宁寺中都会有佛国洞天的高僧前来,届时正好请这几位高僧祝颂,为彼岸忠魂超度。
可这些脚步声是什么?
召魂再多,魂魄也是不会发出声音的。
还是说,只要魂魄够多,也可以在这个世间发出真正的呐喊?
马车的车帘终于掀开一角,凝茂宏的目光从马车里投出来,落在凝辛夷身?后的官道上?。
宿绮云一人站在最前。
平北候的亲卫和旧部虽跪着,却依然像是笔直的、不会折戟的枪,与其说求情,倒不如说,他们?像是在找寻一个可以一击必杀凝辛夷的机会。
可那?些黑甲亲兵之后,有披麻脏衣狼狈不堪的百姓开始出现,一个两个,成群结队,逐渐变成了乌泱泱的一片。
他们?有些恐惧地?看着面前极高的城楼,看着城楼上?不太识得的字,相互依偎得更紧了些,像是在给彼此力量。
然后,他们?的目光落在了登闻鼓前持鼓槌的少女身?上?。
于是那?些惊惧慢慢散去,变成了轻轻松开的一口气?。
为首的那?个人屈膝跪了下来。
于是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