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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如此深不见底的浩瀚三清气!
“你的武器呢?”一剑交错,何呈宣眯眼。
“我的武器是用来平妖的,不是用来杀人的。”凝辛夷赤手空拳地站在那里,摇了摇头。
“矫情。”何呈宣毫不留情地点评,再次举剑。
凝辛夷伸手:“将军看这垂柳的千万枯枝,像不像夜夜恸哭,盘桓在澜庭江北岸,再难归故国的左军英魂?”
剑声呼啸有如破天,她的声音却穿透所有这些?声嚣,落入何呈宣的耳中。
剑势难掩地顿挫了一个细微的瞬间。
就在这个瞬间,一根极柔弱细微的柳枝穿透了他?的层叠剑气,冲着他?的面门?而来!
然而就在何呈宣三清之气暴涨,意图护住面门?之时,那根柳条却悄然一拐,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从他?的身上一划而过。
何呈宣有些?不解地拧眉,余光扫过,却蓦地顿住。
因为那根拂柳枯枝,竟是在这样的一划之下,将他?身上的黑甲卸下来了一块,当着他?的面,掉落在了地上!
哐当——
说?不出是地面更?凉,还是铁甲更?冰,又或者说?,是已经看出了这一击绝不是巧合,进而猜到了凝辛夷意图后,何呈宣的心底更?冷。
柳枝到底脆弱,击落一块甲衣,便也已经折断。
可凝辛夷身后被风吹得轻轻摇摆的柳枝,还有千百条。
……
等到最后一块胸甲也被柳枝巧妙地挑落坠地,何呈宣的身上虽然没有一点伤,却已经伤痕累累,无?以复加。
凝辛夷有些?气喘,杀人简单,伤人更?易,但要在这样的剑风杀意中,不伤人,却极难。
但她的眼瞳却极其明亮,像是要将这不知何时才会破晓的黑夜点亮。
被剑气震断的枯枝在凝辛夷的脚边堆成了一片小山,何呈宣没有伤,倒是她的衣袖上有许多?被剑气划开的小口?子,也有血从中渗出,挽起的发也有些?微乱。
可败的人不是她。
将军被卸甲,铿然跪地,神色颓然,他?这一生哪里受过这种奇耻大辱,可婆娑密纹卡在他?的四肢和咽喉,他?便是此刻想要自戕,也已经来不及。
“方才我便说?了,我不会杀大将军。因为该杀你的,应该是宣威北军孤魂,是因你而死的苍生百姓,是这个天下。”
*
腊月皇天。
南渡之前,在旧都之时,每年冬至日的祭天都奢靡盛大,洋洋洒洒的车架十余天前就开始从旧都长?德皇宫起驾,将祭天所用的一应物什准备齐全,而皇帝本?人也要从祭天前三日便移驾斋宫,进行斋戒。整个祭天的流程更?是繁琐隆重漫长?,一整套流程下来,不少宫中的贵人都会抱病不起。
如今百废待兴,在南渡迁都后,大朝会的第一日,徽元帝便当着百官的面说?过,祭天在心,消灾在人,此后祭天一切从简,不必劳民伤财兴师动众,地点就定?在神都城外伽蓝河畔的永宁寺。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百官随行,车辇从清晨起便挤满了朱雀长?街,难得出现了堵车的现象。负责疏通道路的官吏从街头跑到街尾,满头大汗,一边是累的 ,一边是急的,毕竟谁先谁后,谁的马车让谁的,虽说?早有章程,可真到了实?施的时候,还是碰撞颇多?,其中弯弯绕绕的人情更?多?,一不留神可能就会得罪人。
一想到此等事情等到黄昏将近,祭天结束,百官归来时,还要再来一次,流下来的汗里,苦涩之意顿时更?浓了。
朱雀大街向北的尽头是朱雀门?,向南则是阙门?。
阙门?外,有一口?登闻大鼓。
凡有冤屈想上达天听之人,无?论身份,皆可以敲响这鼓。
只是这鼓周遭总是守着一众人,便是有人想要敲,也会被京兆府的差役迅速拖走,久而久之,这鼓早就成了摆设,甚至积了一层薄灰。
平素如此,更?不必说?皇帝出宫祭天要路过此鼓之时。值守此处的护卫更?是里三层外三层,连一只额外的苍蝇都不会放进去,务必不能惊扰了圣架。
苍蝇进不去,凝辛夷可以。
她不挑清晨,因为祭天乃是为天下祭,而苍生无?辜。
所以黄昏将近,御驾将至,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一袭白衣悄然从天而降,像是这昏沉冬日浩瀚城墙外的一抹最圣洁的素缟。
“什么人!速速退下!”方才还有点发呆的护卫惊醒过来,厉声喝问?。
“吾乃持天下冤屈之人。”凝辛夷朗声应道:“今日来此,请敲登闻鼓。”
她这一声里带着三清之气,话语出,便已经响彻了阙门?之外,传入了这一行车辇之中。
御驾之上,被十二重冕旒遮掩了神色的徽元帝微微抬眼。
凝辛夷轻巧穿过那些?护卫,如白纸蝴蝶般俯身,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提起了神都城阙门?前登闻鼓的鼓槌。
咚——
第175章 神都花开,雪落,冬雷……
这一日的?黄昏如残血,天边斜阳下坠的?速度也似被鼓声所?惊,要比平素里?更慢一些。
那鼓声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来过,可普一响起,便已?经惊起了城楼上栖息的?飞鸟,城中今日躲着贵人们的?百姓,如一条动线排列的?天潢贵胄门的?车辇,还有最为浩大的?御驾。
御驾后,一辆仪仗稍逊的?马车里?,有一袭庄重华服的?青年掀开车帘:“前面?发生了何事?”
一旁的?随侍躬身道:“回?太子殿下的?话,乃是有人敲响了登闻鼓。”
原来这车驾中的?,正?是三年前立储后,如今已?经入了东宫的?姬承熙。所?谓承天之?佑,熙熙向荣,虽然如今铜雀三台还没有立中宫,但太子的?地?位却十分稳固。
“哦?”太子微微拧眉,他相貌英俊周正?,眉眼间有权势滔滔带来的?凌厉和威严,目光却平和清正?:“倒是许久未曾听过鼓响了。击鼓者何人,有何冤屈?”
神都大,可凝家这位三小姐也着实太过出名?,且不?论她一地?狼藉的?声名?,那张脸也已?经足够让人见之?不?忘,没人认不?出来。
只是凝三小姐敲登闻鼓,却不?仅仅是三小姐的?事,毕竟她姓凝,而如今这世间最有名?的?那位凝司空,是她的?父亲。
随侍轻轻摇头:“尚不?知有何冤屈,只是那击鼓之?人倒是并不?陌生,乃是凝府的?三小姐,凝辛夷。”
太子微微挑眉,露出几分意外之?色,目光向着身后的?车辇看去。皇帝与储君领百官祭天,那排成一片乌泱泱的?黑的?马车之?中,自然也有凝司空的?车辇。
“可通知凝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