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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是谁?你姓凝还是我家贵人姓凝?!这?别院别的又是谁的院?!”不得不说,紫葵泼辣起来,那张嘴确实鲜少有人能敌:“我劝你们现在?就?去?叫这?别院管事的出来,我数十?个数,若是不来,这?门?今日,恐怕只能换一扇新的了。”

紫葵言罢,张口便?拉长音调开始数,气势极盛,目中无人。

善渊看着在?马车中端坐平静毫无异色的凝辛夷,再看向?车外自?己也?算是见过数面的侍女,心道有这?么一位侍女,想要没有跋扈之名,怕是也?挺难的。

倒是谢玄衣许久不见这?种派头,津津有味看了会儿,道:“你何时把她们也?叫来了?”

“这?里?到底是天子?脚下。”凝辛夷道:“师出总要有名。我回?神都乃是携夫省亲,难道两手空空地回?来?我乃凝家女,入夜不方便?进城,想要入自?家别院休息一夜,却竟然被阻拦在?门?外,一气之下,教训了些下人,流了点血,也?是正常的事情。”

谢玄衣此前只有一腔热血,还在?心中感慨凝辛夷竟然有如此安排,便?听马车外,紫葵已经数到了“八”。

门?却还没开。

“凝三,凝六。”凝辛夷扬声。

凝三凝六一个闪身,不过眨眼,便?已经越过了那两名侍卫,一脚踢开了紧闭的中门?。

沉重的闷响扩散开来,像是将?这?一座安静至极的别院惊醒。

暮色尚未降临,但冬日天光灰暗,整座别院原本似乎有些昏沉,可就?在?这?中门?洞开之时,满别院的灯倏而亮了起来,仿佛要将?这?一方天穹都照亮!

一道消瘦却挺拔的身影负手凝立在?影壁之前,背对着所有人,他身上?的靛青道袍有些发白,须发却一丝不苟,他似是出世已久,身上?早已没了半点尘世之气,只剩下了一片死寂沉沉,枯槁腐朽。

不过一眼,谢玄衣握着剑的手骤而捏紧。

一道声音淡淡地冲破空气,如箭般射向?了马车之中。

“阿满,来都来了,不如下车一见?”

刹那间,马惊风气,灯火摇曳,垂落在?马车前的布帘被破空而来的剑气搅了个粉碎!

直到两根纤细洁白的手指竖起,将?那缕剑气悄然一捏,翻腕之间,已经将?这?一缕扑面而来的杀机消弭殆尽。

凝辛夷端坐马车之中,微微一笑。

“谢伯父,别来无恙。这?凝家的别院,谢伯父住着,可宽敞满意?”

第170章 “阿满,提起阿娘送你……

她?音色轻柔悦耳,如春风拂面,任再苛刻的宫中嬷嬷也挑不出错处。可偏偏她?所问?之话语,分明是夹枪带棒的冷嘲热讽。

谢尽崖负手而立。闻言,面上依然如死水般平静,说不出是对于?后辈的出言心平气和并不恼怒,还是在强压情绪。毕竟方才他那一句话语中试探的剑意被?轻描淡写的消弭,若说真的心无波动,恐怕也无人能信。

凝辛夷也没想?真的等一个答案出来,她?的手轻轻在谢玄衣握剑的手上拍了?拍。这个简单的动作本是想?要?安抚一下情绪太过难以自控的谢玄衣,却不料谢尽崖竟然在此时?冷冰冰开口道:“阿满,爹教你的男女大防,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谢玄衣的手在凝辛夷掌下明显一颤。

那些刻骨的仇恨与不解,在真正?见到?在自己心中积威深重的父亲时?,竟然变得凝涩。

“阿爹,真的是您。”谢玄衣深深望着面前的背影,手指下剑柄与剑鞘熟悉的纹路烙入肌肤,他怀着无可言说的复杂恨意,艰涩开口:“您还活着,孩儿……很高兴。”

“高兴就好。”谢尽崖平淡道:“只是一别数年,你还是没有什么长进,还是只会躲在女人身后。”

闻言,谢玄衣的眼神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牙关紧咬,就要?说什么。

身边却传来了?一声轻笑。

凝辛夷握着九点烟,轻轻用扇身落在自己另一只掌心,就这样悠然从马车中走了?出来,笑吟吟道:“谢伯父此言差矣。长嫂如母,这世间?若是连我都不保护他,还有谁愿意站在他身前?”

谢玄衣身形一震,他想?要?抬头看一眼凝辛夷,却硬是阻住了?自己的冲动。

长嫂如母。

这四个字,像是一柄利斧,将?他和她?之间?劈开了?一道伦理的界限。

他欣喜于?她?对他的回护,她?的话语,可她?的话中意却让他苦涩难当,更不必说,这场婚事从头到?尾都充满了?算计和欺骗,她?不是凝玉娆,善渊师兄更不是他的兄长谢晏兮,而在这背后设计这一切的人,偏偏是他谢玄衣。

太多?的阴差阳错无可言说,无从辩解。

在知道善渊师兄并非谢晏兮后,凝辛夷分明可以借此撕毁婚约,说过去种种皆是虚假,并不作数。

可她?没有。

她?知道这一切,却还是挡住了?谢尽崖的剑气,站在了?他的面前,身形纤细,却像是真的能为?他挡住所有的利剑,好似她?真的是他长嫂。

更糟糕的是,他设计这一切,分明是为?了?想?要?查明谢家灭门?惨案的真相,重振谢家,可在黑暗中跋涉到?了?终点,却发现站在那里的,赫然竟是自己的父亲。如今,这一切全部都铺陈在谢尽崖面前时?,谢玄衣心底的那种巨大的痛苦和荒谬感几乎要?将?他溺弊。

谢尽崖沉默片刻,竟是有些突兀但不达眼底地笑了?一声。

“方才我不接你的话,本以为?你会明白我的意思。”谢尽崖终于?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向凝辛夷,目光通透锐利如剑,似是带着一抹惋惜:“别人不知,我却是亲眼看着阿垣死在我面前的,断无改头换面卷土重来之可能。且不论依照婚约,嫁来我扶风谢氏的,应是你长姐,你身后这人,也不是我儿子谢晏兮。说什么长嫂如母,这荒唐婚事本就做不得数,也与我谢家无关。过去我也听闻过你在神都的声名,本以为?你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聪明人,如今看来,还是不够聪明。”

凝辛夷从马车上轻飘飘地跳下来,却像是没有听见谢尽崖的这些话一样,径直向前走去。

“看来你早就已?经知道,你所拜堂之人不是真的阿垣了?。”谢尽崖看着凝辛夷过分平静的脸:“即便如此,你还是来了?。”

凝辛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扫了?紫葵一眼。

紫葵早就被?谢尽崖这些话中的信息量惊得心跳加速,任谁见到?已?死之人竟然好端端站着,都会足够惊愕,又被?谢尽崖这一身气势压得不敢言语,然而在看到?凝辛夷的目光扫过来后,她?还是稳了?稳心神,还是立刻接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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