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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像是三?清观的方向。”

凝玉娆洒鱼食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的目光落在面前的湖面上,不知想到?了什么,倏而问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近日可是朔月?”

随侍的侍女轻声道:“回大小姐的话,朔月尚在五日之后。”

“不是朔月?不是朔月,怎会三?清之气紊乱倒转?”她扬眉,眼中有些不解,又自言自语般道:“她倒是长大了,学会了谨慎,我送她的符,她转手贴去了紫葵屋里?,出行之时,家里?给她的护卫,她也是一个?也不带,应声虫也是数日才回一次……”

她说?了几句,却又旋即想到?了什么,止住了话头?,将最后一点鱼食洒尽,拿起侍女递来的绢巾将手指擦干净:“既然杀不死,就别杀了。父亲那边,我来回话。”

凝二十九羞愧垂首道:“是。属下甘愿领罚。”

“该受罚的也不是你。”凝玉娆的目光落向另外一边:“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随着她的话语,一道清瘦近乎嶙峋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那人着一身靛青道袍,看?起来年过四旬,面上虽然皱纹深如雕刻,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发冠之中,已经灰白枯败,然而饶是如此,这人却竟然并不多显老?态,腰背挺直,那张脸便是再枯槁,也鹤骨松姿,不难想象此人年轻时风华多盛,姿容多绝。

那人行至阶下,撩袍屈膝,膝盖落在冰冷的石板上,哑声道:“见过凝大小姐。”

凝玉娆在侍女搬来的椅子上坐下,居高临下看?过去,蓦地一笑:“我虽身居铜雀三?台,却未入后宫,更何?况,要论起来,我本要唤谢大人一声公爹,于情于理,谢大人都不必如此跪我。”

能被她这样称呼,又姓谢之人,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位。

扶风谢氏的那位本应在三?年前已经死去的家主?,谢尽崖。

地上那人笑了一声,那笑却不入眼底,只浮于皮肉:“凝大小姐说?笑了,谢某乃是不该存在于这世?间的已死之人,世?俗的那些虚名于我已经没有意义了。如今谢某心中,唯有一愿,若是此愿心了,便是即刻去死,也是理所应当,血债血偿。”

“好一个?理所应当,血债血偿。”凝玉娆弯了弯唇,蓦地唤出了地上那人的全名:“只是要杀的人没死,所以在此之前,谢尽崖谢大人还是先好好想一想,倘若你那执意找寻一个灭门真相的儿子若是发现你没死,还要杀自己的儿媳,你要如何给他交代吧。”

谢尽崖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但也只是一瞬:“没想到?此事最后,还是能查到?神都来。”

凝玉娆笑了一声,音色悠悠,说?得却是毫不留情之语:“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谢大人自己斩草不除根,还留了谢家暗卫,所想所盼,不也正是让自己的儿子给自己一个最后的了结吗?”

言罢,她也不去看谢尽崖的神色,起身走?过他的身边,华美裙尾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谢大人,好自为之。”

谢尽崖跪在原地,久久未动?,他神色漠然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铜雀三?台之中,饶是偏殿,景色也极美,每一个?错眼都是精巧至极的设计,但所有这些都不入谢尽崖的眼,他像是对这世?间的一切都已经失去了兴趣,只剩下了这一具行将就木的身躯苟活于人间。

许久,他终于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来,抬手拍了拍膝上的尘土,负手而立,淡淡道:“司空遮,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会与你这等见不得光的货色共事。”

从影子中走?出来的人面白且阴沉,眉眼细长,挂着一副看?起来皮笑肉不怕的笑面:“谢大人还当自己乃南姓世?家之首的谢大家主?,不愿与我这等蝇营狗苟之辈为伍?可便是我这等人,也没有谢大家主?这么狠的心,此生?也难以对自己的家人下手啊。”

“我还活着的事情,是你故意透露出去的吧?”谢尽崖仿佛听不懂他话里?外的阴阳怪气,只平静道:“谢家暗卫有多少本事,我还是知道的。若只是暗卫,绝难察觉我的踪迹。”

“这还真不是。”司空遮却摇了摇头?,道:“你我如今都为凝家效命,我这人虽不是什么好人,却唯独讲一个?义字,又怎会特意出卖你。”

看?到?谢尽崖面上不辨喜怒的神色,司空遮慢悠悠道:“信也好,不信也罢,此事与我绝无关系。我只说?一句,谢家暗卫没有这种?本事,平妖监却未必没有。毕竟,那可是我的虚芥影魅都渗透不进去的地方。”

*

马车碌碌碾过官道,从雁门郡向神都的路上一转,折而南下,踏上了去往三?清观的路。

元勘一边驱车,一边上下抛着掌心的一只机关木球,还要侧耳听着马车里?时不时传来的咳嗽声,目露担忧之色:“满庭,师兄这伤,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好?”

满庭道:“师兄的伤素来好得极慢,饶是师嫂转走?了大半,恐怕也还要再将养十天半个?月。”

元勘长长地“哦——”了一声,突然又觉察到?了哪里?不太对劲:“等等,你叫她什么?师嫂?怎么就师嫂了?!”

满庭古井无波道:“婚契都结了,不喊师嫂喊什么?”

元勘一噎:“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这也未免太快了点!”

说?到?这里?,他又转头?,偷偷摸摸向着车里?扫去一眼,恰见到?扬起的车帷里?,凝辛夷正在抬手去探谢晏兮额头?的温度,脸上的担忧不似作伪,而下一瞬,她那只手已经被谢晏兮扣住,握在了掌心。

元勘猛地转回头?来,不敢再看?,口中胡乱喃喃道:“师嫂就师嫂吧……说?起来这木球是不是应该能打开?我这一路都玩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地方能开啊?莫不是程监使给错了?”

他这样说?,心中却在想,这与师兄当初说?的,可差得太多了。师兄当初说?得潇洒简单,拿到?能医治师父的渊池虚谷就全身而退,可如今这样,师兄真的还能如他自己所说?那样一走?了之吗?

而且……

他的目光小心翼翼扫过一侧的马背上背脊挺直,不再以黑巾覆面的谢玄衣。

师兄与此人的约定,还作数吗?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但他瞧着,这位看?师嫂的目光,好像可不怎么……清白。

元勘忧心忡忡,手上抛接机关木球的动?作便慢了一拍,于是那只木球 “啪”地一声砸在了马车上。

他“哎呀”了一声,探手去捡,到?手的时候,却发现,那只木球被摔开了。

不像是那种?普通的裂痕,更像是某一个?关窍被触发,让整个?机关木球自然地被打开了一道缝隙,稍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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