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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她仿佛并非攀登陵阳塔的洗心耳,而是回?到了那?段遗忘的过?去里。
她似乎不止一次与阿娘登塔,那?塔对于她来说实在?太高了,高到她记不清这?塔是否有尽头,她似乎一直在?拾阶的路上,永远抵达不了终点,也不知道?终点是什么。
但某一刻,向上迈步的情绪却好似共通般传到了她的心里。
是期待,也是隐约的恐惧。
塔顶到底是什么?
她又在?害怕什么?
“……谢少夫人?”一道?谨慎的声音将她猛地唤醒,凝辛夷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站在?了塔顶。
塔顶空荡。
依然是一片近乎纯净的白,穹顶极高,八角收顶,但四壁和穹顶梁柱也是白,隐约有无数浮雕和篆文,圆形空间的正中?有一方工整的石墩,上面空无一字,只放了一本《妖鬼灵简》。
甄监使走到了塔中?央,他?先是将腰牌对在?了石墩上正好严丝合缝的机关?上,旋即将手按在?了那?本《妖鬼灵简》上。
原来那?书册,竟是一处阵眼。
随着有些腐朽沉闷的机关?转动声,塔周的四壁被一寸寸收起,又有八根石柱从四周升起,与塔顶衔接支撑。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这?陵阳塔的塔顶,竟然变成了悬空楼阁。
甄监使道?:“谢少夫人,请。”
洗心耳起忘忧伞时,通常不许外人打?扰,所以言罢,他?便悄然下塔。
凝辛夷一人站在?塔顶,却久久未动。
因为她总觉得莫名熟悉。
她甚至觉得,这?一处空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八根石柱之间,应该有帷幔飘摇,那?些帷幔垂落在?地上,轻轻拂过?地面,有无数白纸蝴蝶飞翔期间,好似永远不会落下,那?些蝴蝶不会吃掉痛苦,永远洁白,像是永远都不会沾染尘埃。
失去了四壁的高塔之上,风声比平素要更肆虐一些。
凝辛夷在?虚幻的回?忆里,蓦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过?去每一次她回?忆过?去,试图在?脑中?寻找更多关?于自己往昔的痕迹时,都会头疼欲裂,心悸难忍,这?种痛楚会强制打?断她的所有探究。
但这?一次,竟然无事发生。
那?些记忆虽然虚幻,却终究平静地停留在了她的脑中?,像是在?任由她探寻一二。
凝辛夷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好像有什么……悄然变得不一样了。
她压下心底的汹涌,平静抬眼,抛出?忘忧伞。
白纸蝴蝶如落雪。
*
在?蝴蝶振翅的同时,谢晏兮刚刚布好拘魂阵。
一回?生二回?熟,他?的动作比起上一次要娴熟许多,阵线也画得更清晰平滑。
……至少比闻真道?君留在?那?书卷上的模样要好点。
谢玄衣蹲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过?来,忍不住冷嘲热讽了一句:“你确定你能成功?”
“不确定。”谢晏兮连眼皮都没有掀起来一下:“不然你来?”
谢玄衣闭嘴了。
刑泥巴已经溃不成型的尸首被放阵中?,另一侧,刚刚看?完宗卷,知晓了事情来龙去脉的程祈年在?研究那?张刻满了阵法的木桌。
在?听到两人对话时,程祈年忍了又忍,终是道?:“拘魂一事,乃是禁术,平妖监对此有明确规定,死?者为大,拘魂来问,打?破阴阳,有违天?地规律。”
“你可以假装没看?见。”谢晏兮说完,倏而想到什么,冷笑一声:“更何况,天?地规律,何时成了平妖监说了算的?”
程祈年抬眉便要反驳,但他?转念又想到了谢晏兮的真实身份,于是到嘴边的话语又顿住。
但他?终究难以接受这?事在?他?眼皮底下发生,忍不住再劝道?:“刑泥巴并非没有留下线索,顺着这?些线索追下去,未必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不必非要拘魂,且让刑泥巴入土为安……”
“小?程监使。”谢晏兮淡淡打?断了他?的话:“我曾被问过?几?个问题。其中?有几?个问题,我倒是觉得很适合问一问现在?的你。”
程祈年一愣:“什么问题?”
谢晏兮落笔拘魂阵最后一划,指尖燃起一抹激活阵法的灵火,那?幽蓝光芒倒映在?他?的眼底,给他?的眼瞳蒙上了一层难辨意味的幽光:“你的心中?可有苍生?你可愿意救这?苍生?对你来说,什么才是苍生?什么才是值得救的苍生?”
程祈年从谢晏兮说出?第一个问题开始,就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样,神色变得说不出?的古怪。
谢晏兮却没有停下来,他?终于对上了程祈年带着颤抖的眸子,继续道?:“你可愿意为了苍生,放弃一些什么?”
程祈年的手指悄然抠紧掌心,嗓音晦涩:“自是愿意的。”
谢晏兮再问:“小?程监使以为,是只有你愿意,还是这?天?下人,都应当愿意?”
程祈年闭了闭眼:“若人人都能心怀天?下,自然太平盛世?。我不知天?下人是否应当愿意,但我只愿天?下人心中?都能多一点苍生。”
“不错,便如刑泥巴身无命案,本来应当入土为安。”谢晏兮道?:“可为了这?陵阳郡城的苍生,他?需要为他?身上不明来历的蛊虫做出?一点解释,以免霍乱苍生。而平妖监为此,也应当放弃一点所谓的原则,小?程监使觉得呢?”
这?话听起来并无问题。
但程祈年紧紧抿着嘴,他?的表情说不上好看?,甚至不知为何,整个人都有点摇摇欲坠,但他?的神色却极是执拗:“这?两件事,一码归一码。若是能让这?世?上的死?人都说话,天?下的悬案何至于还有这?么多?只需重启禁术,便可以知道?真相的话,又何必制定这?样的秩序?凡禁术,大都伤人害己,便是谢兄有把握将风险降到最低,也不是行禁术的借口。刑泥巴之事,我们可以一查到底,但拘魂一事,恕我难以苟同。”
他?想了想,又道?:“至于那?蛊虫,宿监使还未走远。她需按照平妖监的规定回?神都述职,我可以采下刑泥巴身上的蛊虫,快马加鞭追上她,问问她究竟认不认识。左右也不过?半天?时间,此事并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更何况,有你我在?此,就算发生了什么,也总能及时赶到。”
竟是寸步不让。
谢晏兮神色不定,幽蓝灵火的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那?张本就俊美的脸平添几?分说不出?的妖异,他?静静地看?着程祈年,与他?隔着火光对视。
一旁的谢玄衣不动声色地扫了谢晏兮一眼,眼底分明写着,如果谢晏兮需要,他?便一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