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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殿中。
再结合之前的推测,一个更明晰,也更立体的猜测浮现在了凝辛夷的脑中。
菩元子的离开,是因为报国寺与?何日归背后之人的同流合污,自甘堕落。
可?一处寺院中,僧侣几何,人心?繁多,便是一时的利益驱使,使得大家的言行一致,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也是人心?。
随着王典洲的行事愈发荒诞残忍,或许这其中也还?有别的事情发生,报国寺中的僧侣们逐渐分?为了两?个派别。
有人想要回头?是岸,放下屠刀。
有人却不愿意在这里停下。
这两?方最?终爆发了极其剧烈的冲突,昔日同门甚至不惜反目成仇,刀剑相向,血流成河。
所以?才有刀剑向内,也向外,因为殿内殿外都是敌人,这宝殿,两?方都进得。
可?倘若只?是意见相左,真的会闹到如?此地步吗?
这杀阵究竟又是什么用意?
更何况,这杀阵的阵心?都被她一拳打开,却没有被触发,只?能说明,这杀阵已经作用过了。
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人甘愿顶着杀阵,也要拿到?
凝辛夷沉默了许久。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被牵灵提在自己?手中的那颗佛头?。
少顷,她终于叹了口气,在心?中宣了一声佛偈,闭眼,松手。
然后在那佛头?落地的同时,面无表情地抬脚,一脚踩了下去!
佛头?的面中裂开了一条缝。
那条缝逐渐扩大,最?后让整个泥塑的佛头?都碎裂开来,让内里封存的一个小小的玉匣子,骨碌碌地滚了出来。
果然有东西。
凝辛夷俯身,将恰好滚到了她脚边的东西捡了起来。
玉匣子的质地并?不多好,玉质有些粗糙,入手并?不温润。
但在打开玉匣子后,一样东西落入了凝辛夷的眼中。
有淡淡的、乳白色的光从那样东西的周身透了出来,但那样的色泽并?不明亮,像是被困住许久,却始终想要在这样的一片泥泞沼泽中普度众生。
是一颗舍利子。
一颗如?指甲盖那么小且薄的舍利子。
可?那玉匣子中,分?明还?有放置其他舍利子的位置,而?今,其余所有的舍利子都不见了,只?留下了这好似是被遗落般的薄薄一片。
原来,这报国寺中,竟然供奉有舍利子。
一切都变得更明朗了起来。
原来是为了舍利子。
此物?在所有佛家僧侣心?中都是绝对神圣不容侵犯之物?,更不必说,这报国寺封存舍利子的地方,乃是这尊泥塑佛像的头?颅之中,倘若有人想要将手伸到这里,不亟于要将这尊佛像斩首。
于是报国寺的僧众们在因为自己?的贪念引狼入室后,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报应。
他们本应为了苍生在此修行,半途迷失,坠入深渊,却到底为了守护舍利而?亡,死后也不惜以?自己?的躯壳和白骨为阵,守护这一方大殿,不被殿外的邪祟和妖鬼侵扰。
然而?事与?愿违。
杀阵失效,佛像坍塌,他们想要守护的舍利子也被人夺走,只?剩下了最?后没有被发现的这一小片。
而?今,这一小片舍利上,却满是业障。
报国寺的僧人所造下的业障。
这怎么不算是一场轮回。
报国寺的僧人们临终时,拼死也想要守护这殿中的大佛舍利。而?当他们真的为了这舍利舍生赴死,这舍利却反过来想要将他们的业障化解消弭,甚至不惜将那些业障缀于己?身,哪怕有异化的风险也全然不顾。
纵地狱,亦往矣。
祂代众生受众苦。
那颗舍利明灭不定,
凝辛夷再抬头?。
原来此处所尊,乃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地藏王菩萨。
可?惜此处现在佛力式微,白骨累累,业障重重,这一片舍利更是承满了报国寺中的业障之力,若是她再不管,恐怕此处真的要连同山下的定陶镇,连绵出一片滋养妖祟的阿鼻地狱。
凝辛夷闭了闭眼,将瞳术收拢,她已经感觉到了些许的体力不知,此前动用了鬼咒·回溯之力的反噬感将要上涌,她心?知要速战速决,不能再等。
只?是不等她重新燃起灵火,那片在她掌心?的舍利子竟然若有所感般,腾地燃烧起了一小片火色。
凝辛夷下意识想要松手,却发现,那火如?莲花盛开,一片片绽放,最?终在她的掌心?绽放出了一朵形如?红莲的火花,而?她竟然没有感受到半分?灼烧之意。
舍利所燃,自然是红莲业火。
红莲业火,褪一切恶,渡一切罪。
她若有所感,将掌心?的红莲向前一递——
一片火色莲瓣垂落在地。
刹那间?,火色燎原。
*
在夜色中纵马而?来的青年?耳边倏而?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铃音。
谢晏兮心?头?一跳,想起她之前的话语,蓦地向着群青山上看去。
一缕火光乍现。
顷刻,火色炸开,将整座报国寺都吞噬,照亮了半边夜空。
元勘吓了一大跳:“这是什么情况?有人火烧佛寺了吗?”
他转眼想要对满庭说什么,却见身前的谢晏兮已经不见了踪影。
“师兄?!”元勘惊呼一声。
谢晏兮的脑中空白一片,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弃马提气,以?最?快的身法向着群青山上掠去。
凝辛夷还?在那里。
她说要等他一起,此刻火却先燃了起来,定是这里出现了什么旁的变故。
她……还?好吗?
硝烟的味道越来越浓,他手腕上的那一串三千婆娑铃的铃声愈发急促,像是感知到了主人的危险般,几乎响成了一串清脆。
谢晏兮到达近前时,整座报国寺都已经烧了起来,火光冲天,墙体噼啪剥落,内里不断有梁柱轰然倒塌的巨大声响,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阿橘——!”他大声喊道。
无人回应。
他驻足在门前,毫不犹豫地抬手,推开了被火吞噬的大门。
那火将他的手掌灼得一片通红,痛楚难忍,他素来最?厌恶受伤,此刻却仿若未觉,甚至没有思考,他体内有离火熊熊,寻常的火都难以?伤害到他,为何此处的火却让他的血肉模糊一片。
这一刻,他甚至忘了展开三清之气来寻人。
“阿橘——你在哪里——!”
他跨过已经被火烧得狼藉的地面,躲避不断倒塌的柱体,试图在每一个下一瞬看到凝辛夷的身影。
火色越来越浓,在他终于越过重重废墟,到达大殿面前之时,那原本还?有一根柱子支撑的大殿就这样在他面前,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