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50
独悬一盏红灯笼。
红灯笼的四周,却竟然?还有?零碎没有?完全扯去的红绸,红绸有?些破旧,却依然?鲜红。
那红只散落在这位里正夫人的院中,像是一隅被隔绝的荒芜喜庆孤宅。
凝辛夷贴在门外的阴影之中,一手贴在木柱上,正要开鬼咒瞳术·月曈胧来看看屋内的情况,却听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小姐,你说,那平妖监的监使大人们今日会来吗?”是稚嫩侍女带着些忧虑的声音:“是不是小姐那日去送餐食的暗示不够明?显?可小姐已?经?佯做抱病三日了,明?天?晚上姑爷怕是……怕是无论如何都要来了!小姐,你已?经?被磋磨了太久,如果监使大人们真?的能救小姐的命,我愿意……我愿意冒死出府去递消息!”
“不必。我在等的,也并不是监使大人。”熟悉的温柔女声响起:“等不到也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若是今夜无人,或许这就是我的命。”
她的声音里甚至还带着笑意:“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等就好。”
那侍女有?些不愿,却拗不过自家小姐,到底退了出来,掩上了门,还在庭院里很是担忧地回身望了一眼。
出嫁一年?有?余,在夫君的宅院之中,贴身的侍女却还称呼这位里正夫人一声“小姐”。
这事?儿怪耳熟的。
看来这门婚事?,哪里是赵宗里正所说的琴瑟和鸣和和美美,分明?还有?内情。
屋内烛火烁烁,散发独坐的少女神色宁静,像是在等待审判一般,迎接自己的命运。
她的眼瞳里一片鸦然?的黑,面上虽然?带着惯有?的笑,眼中却殊无光亮。
直到她的房中倏而?多了一片影子,一道身影从那片影子中浮凸出来,那日接过她手中食盒的黑衣少女静静看着她。
里正夫人的眼睛倏而?亮了起来:“少夫人,您终于来了。我曾猜测,最终究竟会是您来,还是谢公子来。还好来的人是您。”
“你在等我?”凝辛夷看向她的眼睛:“那日我便觉得你的行为言辞之中多有?刻意,却被其他的事?打扰,没有?多想。直到今日,我才知道,你口中的阿嫂,竟然?便是王典洲已?故的那位姜大夫人。”
凝辛夷走过去,坐在里正夫人对?侧的椅子上。椅边的茶案上,有?一杯新沏的、还未凉的茶,显然?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她将那茶杯握在指尖,杯身的温热与她周身的寒意骤而?碰撞。
啪!
那薄如蝉翼的白脂玉茶杯,竟是就这样在凝辛夷指尖碎裂开来!
凝辛夷始料未及,到了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抱歉。”
里正夫人却怔然?盯着那一片碎裂,脸上的笑容也像是那茶杯一样,慢慢碎裂开来:“少夫人您看,这茶杯,是否与我一样?”
凝辛夷手指微顿。
里正夫人倏而?起身,不等凝辛夷反应,就已?经?在她脚边跪了下来,深深俯了下去:“求少夫人救我!”
凝辛夷搀她的手落了个空,听完她的话后,凝辛夷反而?重?新坐了回去,静静看着跪伏在自己脚下的少妇人,片刻,才道:“救你?”
里正夫人慢慢直起身,脸上满是悲戚,声音却清晰:“我本名衔月,承蒙已?故的王老太爷收留,在王家大院长大,被王老太爷认为干女儿,从此名为王衔月。人人都说我命好,一个孤女却能一跃入了王家大院的门,从此衣食无忧,还能被称一声小姐。可……”
她闭了闭眼,才继续道:“人人都羡王家好,谁知王家才是世间?最肮脏之地。”
凝辛夷没有?打断她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这一生,真?正快乐的日子,只有?阿嫂嫁入王家后的那段时?光。有?她在,我什么也不用怕,没有?人敢再来辱骂我,侵犯我,我终于活成了一个人的样子。阿嫂温柔,知书达理,教我识字,看账本,为我请了女夫子,日夜护我安眠,说世间?谁说女子不如男。”王衔月眼中有?了泪光:“只可惜,阿嫂这么好的一个人,却被扣上了善妒跋扈的声名,洗刷不清,不得不自请报国寺的高僧来将她封入院中。”
王衔月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直到今日,才有?勇气将真?相说出口来:“所有?人都以?为,阿嫂与兄长的数次争吵,是因为她妒忌兄长日日流连妾室归榣,十天?半个月都不踏入她的房门一步,可事?实上……阿嫂从来不在乎这些。我的阿嫂,她志在四方,绝非会被后宅这些争宠的琐事?困住之人!”
“她与兄长争吵不休,甚至不惜动手,是因为兄长想要将我嫁给赵宗,而?我不愿。”王衔月的眼中浮现了难以?遮掩的、刻骨的恨意,她俯身再拜,音色已?经?转而?凄厉:“我当然?不愿!就算兄长自幼便将我囚于牢笼之中,请嬷嬷来教我房中术,教我如何以?色侍人,再亲自将赵宗送到了我闺房的床上,我早已?非完璧之身,我也不愿!”
饶是早已?听过这事?件太多的荒唐与残忍,凝辛夷却还是忍不住闭了闭眼,手指扣紧,心头更是难以?抑制地有?了悲戚和杀意。
在听到侵犯她这几?个字时?,凝辛夷已?经?微微皱眉,本以?为或许只是王衔月情绪激动之时?的口误,却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她最不希望的那种意思?。
跪在面前的少女最多不过十六七岁,却已?经?为人妇一年?有?余,难以?想象她口中之事?发生时?,她才年?岁几?何!
这哪里是兄长会做的事?情。
王典洲那张发面馒头一样的面皮之下,分明?是一颗禽兽不如的心!
王衔月膝行几?步,距离凝辛夷更近,她面色惨白,饶是此刻这一室灯火通明?,她的面容却更似想要索魂的厉鬼。
她一伸手,指向身后。
凝辛夷顺着她的手,看到了放置于高台之上燃了一半的红烛,看到依然?悬于房梁之上的红绸,甚至那床榻之上放着的,也依然?是水洗得有?些发旧,却依然?红得骇人的喜被。
她终于知道,踏入这间?屋子时?,那种奇怪的违和感是从何而?来。
“阿嫂死后,世间?再无人庇护我,我也终是被兄长塞入花轿,嫁给了赵宗。”王衔月闭了闭眼,眼泪终于滑过了她的脸颊,她满面屈辱地开口:“新婚当夜,他掐着我的下巴说,我既然?这么不愿意嫁给他,他就要让我日日都当新嫁娘,让我时?刻记着,嫁给他是什么滋味。”
少女的声音字字泣血,声声含泪。若她所说为真?,那表面心系定陶镇民的赵宗里正,分明?有?着一颗比妖祟更为可怖扭曲的心。
“赵宗这个猪狗不如的老东西,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