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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永隔。”
这?话听起来悲戚有?之,惋惜有?之,叹息也有?之,隐约也有?几分后悔,却?唯独没有?愧疚。
汗珠从王典洲的发?下渗出,顺着他的额头,流到眉前,又被他很快擦掉。
于是他脸上敷的那一层薄粉很快被擦拭掉,他额头出汗,面上自然?也如此,不多时,他咽下的那一圈青黑便又露了出来。
正如他自己所说,一看?便是享乐过多,流连床笫之事而导致的。
分明已是落过一场雪的冬日,王典洲却?一直在?不住地擦汗,想来也是因为太过体虚又肥胖导致的。
这?一切都说得?通,凝辛夷只觉得?恶心透顶,语气也冷了下来:“所以,你是觉得?,她的死多半是你后宅中的其他美妾做的?”
王典洲不住擦汗,叹气连连:“想来想去,应该也没有?别的可?能性了。阿渔平素里也不出门?,绝无可?能得?罪外面的人。”
凝辛夷面上带了点讥笑:“王大老爷倒是对?后宅这?些事情?很是心知肚明,莫不是除了这?三夫人之外,这?后宅早就死了很多位夫人,王大老爷早已驾轻就熟了?”
王典洲瞳孔轻颤,飞快摆手:“少夫人哪里的话,王某怎可?能是这?样的人!”
凝辛夷已经?从他身上移开了目光。
王典洲对?他们有?所隐瞒,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天目之中,这?三夫人阿渔的身周,却?也的确没有?任何妖气,就像……
凝辛夷眼瞳微顿。
这?种感觉就像是……隐在?竹林之后、大夫人曾经?的居所宁院。
“是了,方才倒是忘了一件事,此刻看?到血,我才想起来。”方才一直不置一词的谢晏兮斜斜靠立在?门?口,直到此刻才开口,似是也对?这?屋中女眷的死毫不在?意,像是闲聊般随口问?道:“家父走后,你可?曾去过白?沙堤祭拜?”
第83章
“有有有自然是有……”王典洲话说了一半,对上了谢晏兮居高?临下漫不经心的眼神,心底一凛,又把满嘴胡话吞了进去,话锋一转:“自然是有想要去的,只?是?山高?路远,长途跋涉,何日归的生意还要人盯着看,实在是脱不开身。但小祠堂里,我特意给?东家供了牌位!”
凝辛夷下意识抬眼,正对上谢晏兮看过来,两人颇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寻常人见到?杀人现场,哪怕只?是?寻常的死法,都会吓得心神不宁,慌张不安,更不必说这位名叫阿渔的三夫人被毁面割舌,悬舌于梁,血色漫天,腥气翻涌,已经有面色惨白的侍从止不住地捂着嘴出去呕吐,甚至还有人直接晕了过去。
这才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便是?心智坚强异于常人,也绝不该是王典洲这样头脑灵活的样子。
且不论王家大?院里到?底有没有死人,宿绮云闻见的味道对不对,但王典洲见过的死人,绝对不少。
谢晏兮的本?意是?想要在人心绪飘摇的时候诈出真话,结果这王典洲竟然还能在这种时候试图趋利避害。
“无妨。”谢晏兮语气淡淡:“虽然山高?路远,来日也方长。”
这话实在意味深长,王典洲在心底细细掰开咀嚼一番,觉得自己悟了,端出一副情深意切模样,道:“少东家此?话在理,待得家中?生意不忙时,我一定去一趟白、白……”
他甚至需要旁边的人小声提醒了一句,才继续道:“白沙堤。”
凝辛夷小幅度冲着谢晏兮摇了摇头。
分明所有的线索的指向,都是?定陶镇的王家。
——那白烛中?的何日归味道浓郁,以何日归白烛灼烧出的引魂阵轮廓可辨,祭拜的第三人的老?家,便是?定陶镇,甚至连几人的年岁都大?致相仿。
谢郑总管口中?呼喊的“老?宁”,似乎除了王典洲,不作他想。
凝辛夷猜测过,或许王典洲曾化名王宁,也或许他单字一个宁。
可王典洲此?刻的反应,毫无疑问地证明了一件事。
他不是?老?宁。
可若这老?宁不是?他,又能是?谁?
“祭拜一事,暂可不提,倒是?现场还有多处疑点。”谢晏兮道:“满庭。”
满庭点点头,扬声道:“三夫人周身的确没有什么妖气,半面伤也是?被钝器砸伤。”
他指了指倒落在一边的黄铜香炉:“依据痕迹来看,凶器正是?此?物。”
香灰散落满地,凝辛夷被这样提醒,这才注意到?,此?处浓厚的血污气之外,还有一缕有点熟悉的香气。
那香气带了甜腥,和血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居然只?剩下了一抹有些齁的甜。
这味道,凝辛夷已经再熟悉不过。
果然,下一刻,满庭便道:“香灰里有何日归,还有另外两味可以致幻的药物,另外还加了极重的麝香,只?是?这麝香的味道正好?被何日归压过,所以极难分辨。”
凝辛夷敏锐地抓住了重点:“麝香?”
满庭左右看了一眼,谢晏兮会意,示意所有侍女和侍从都先出去。
虽是?死者?,也应有最后?的体面。
三夫人阿渔面容被毁,袒露在外,避无可避,但她身着层叠繁复的鎏金黑纱长裙,将下半身极好?地包裹起来,便是?有血,也凝在了她的衣料上,成了一团难以辨认的黑与红。
满庭先是?对着三夫人的尸体行了一礼,这才抬手,将她的裙摆掀开了一些,露出了内里更为?狰狞可怖的伤口。
“三夫人毁容在先,身死在后?,这砸痕,还要更后?。”满庭的声音里素来没有多余的情感,但此?刻,他还是?放轻了语气:“一尸两命。”
王典洲擦汗的动作倏而顿住。
他像是?没听清般,很是?僵硬地转过了头:“你说什么?”
满庭面无表情道:“腹中?胎儿尚未成形,不足三月。便是?不被杀,日夜都熏这么大?量的麝香,这孩子也绝无可能保住……”
他的话还没说完,王典洲已经扑了上去。
从见到?三夫人阿渔的尸体起,王典洲就漠然得近乎冷酷,甚至肉眼可见地表露出了厌恶和嫌弃。
直到?此?刻。
他似是?看不到?那些血污,一只?手按在了阿渔的小腹上:“你……你说什么?阿渔有身孕了?”
满庭低声道:“还请节哀。”
“你没有看错?真的怀孕了?”王典洲双目赤红,颤抖着连声道:“我……我有过一个孩子?我竟然有过一个孩子,而我却对此?一无所知?怎么没有人告诉我?阿渔,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喃喃看向阿渔,这一刻,眼中?哪里还看得到?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