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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语慢慢幻化成了长不见尽头的路,她走在路上,而路的两边是高耸入云的山野森林,她不敢驻足,甚至不敢侧头去看。

因?为余光所至,那?些林立的树木逐渐在雾气中?幻化成了奇诡可怖的巨大妖物,在白雾之中?缓缓浮凸出狰狞的面容和骇人的獠牙。

她有些瑟缩,浑身抖动得?厉害,然而那?双手却?仿佛始终在她的肩头,那?道声音也依然在她的背后和耳边。

“阿橘,向前走,靠自己走完。”她重新牵起她的手,含笑道:“相?信自己。”

“这个世界上,没有你走不完的路。”

于是她继续向前。

她看到獠牙血淋淋,妖鬼悬挂其?上,皮开肉绽剥落下来,有血滴在她的鞋面,再落在她的手背。那?路越来越逼仄,参天的树木不知何时悄悄向下俯身,将天穹都遮盖,像是要以铺天盖地的妖鬼将她笼罩,再吞噬。

只?要她犹豫,只?要她驻足。

巨大的惶然攥住了凝辛夷的心脏,她又冷又热,又累又痛,可那?只?手却?始终没有放开她,所以她便无所畏惧。

小小少女始终迈步向前,她被血染湿,那?些各色的妖血将她淋湿,血色化出的幻火将她点燃,她跌倒再站起来,她的长发披散,衣衫也变得?褴褛,可她还在向前。

始终没有回头地向前走。

直到面前终于出现了几?乎刺痛眼瞳的微光。

凝辛夷眼瞳微缩,下意识要加快脚步。

可她已经?力竭,脚步踉跄,跌倒后再难爬起,几?乎是匍匐着向前爬,就在触碰到那?道光的几?乎同一时间,一股力从她身后传来。

牵着她的那?只?手不知何时悄然松开了她,在最后的时候,轻柔却?不容置疑地将她向前一推。

凝辛夷扑入光明。

而那?只?手和它的主人,却?留在了那?片诡谲可怖的妖鬼森林之中?。

凝辛夷惊惧地睁大眼:“娘——!”

可就连这一声也被吞没,潮水倏而淹没了她,她四肢早已困乏至极,失去了最后的支撑,只?能任凭自己越沉越深,直至失去意识。

*

帷幕终究还是没有落下,谢晏兮的手指搭在帷幔的布料上,目光从凝辛夷的脸上缓缓移动到了黑釉瓷枕上。

釉色细腻,却?也愈发显得?睡在上面少女的肌肤细腻如白釉,如此?两厢辉映,烛火之下,都有些许的暗光流转。

谢晏兮一开始还觉得?,凝辛夷那?一句,是某种让他不要靠近的威胁,还忍不住笑了笑。

一个枕头罢了,要怎么千刀万剐他?

说出去都要被人觉得?有病的程度。

类似于当初在白沙镜山时,她昏迷过去后,指尖亮起的那?一抹幽光。

但?当他的目光真正?落在黑釉瓷枕上时,他才缓缓意识到,凝辛夷所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

只?是这样看,他都能感觉到,那?黑釉瓷枕中?不动声色散发出来的晦涩气息。

谢晏兮脸上的神色慢慢变地凝重,又难掩一抹好?奇。

她到底枕了什么?

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现在这样的状态,与这枕头,有什么关系吗?

谢晏兮满心疑问,但?现在显然不是探究这一切的时候,他不是那?种会趁人之危去做什么的性子,凝辛夷已经?告诫他,他纵有好?奇之心,也会按捺下来。

这是对凝辛夷最起码的尊重。

他应该离开的。

可蜷缩在那?里的少女高烧不退,连额发都濡湿了一小片。

他到底有点对这个状态的凝辛夷放心不下。

如此?犹豫间,凝辛夷面上的痛苦之色越来越浓,眉头紧蹙,谢晏兮手指微动,下意识就想要帮她抚平眉间。

但?他才垂手,帷幕摇摇晃晃打在他的袖子上,于是他又惊醒般猛地顿住。

几?乎是克制地闭了闭眼,谢晏兮就要收回手。

他的袖子却?被猛地拽住。

凝辛夷没有睁开眼,她只?是向着虚空无意识地探了一把,似是想要抓住什么,再恰好?抓住了他的袖子,然后沿着布料向上,攥住了他的手指。

谢晏兮几?乎是僵在了原地。

她明明在高烧,手指却?依然冰冷,攥住他手指的那?只?手冷白如玉,就像是攀附在他的腕骨到掌心。

谢晏兮垂眸。

许久,他终于慢慢抬起手指,反握住了她的手。

然后缓缓在她床边坐了下来。

烛火静静燃烧,有打更的声音遥遥传来,划破宁寂的夜。

谢晏兮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底神色晦涩难明,最终却?又化作了一抹自嘲的笑。

白沙镜山时,他觉察到在接近她时,他体内紊乱暴虐不堪的三清之气竟然会顺服下来,所以想尽办法再接近她一点,以试探几?分。

未曾想到此?刻,她这样主动攥住他的手,他却?在这里坐立不安,心绪不宁。

凝辛夷昏睡得?实在并不安稳。

她似是在做一个极难渡过的梦,辗转反侧,就连周身的三清之气都开始溢散不稳。

除了握着他的那?只?手始终未动。

谢晏兮实在也已经?累极,刚刚稍微合上眼,就被凝辛夷开始紊乱的三清之气惊醒,猛地竖起一根手指,挡住了迎面而来的一缕有些凌厉的三清之力。

怎么他体内混乱不堪的三清之气被她抚平,反而是她的开始失控了?

谢晏兮来不及多想,已经?通过两人交握的手,向着凝辛夷的体内渡去了一股中?正?平和的气。

说来可笑,他自己时刻都要忍受紊乱灼烧的三清之气带来的痛苦,可他凝出的三清之气却?最能抚平别人体内的伤势。

也算是他之前随口说的那?般,医者不自医。

等?到凝辛夷的情况终于稍微好?转一些,那?股堪称失控的三清之力不再乱飞,谢晏兮才稍微放下心来,握住他的那?只?手倏而一紧。

不等?谢晏兮抬头,便听凝辛夷猛地开口。

“娘——!”

谢晏兮所有的动作都顿住。

……敢情她握着他的手,是把他当成她娘了?

他有些啼笑皆非地抬眼,想要去看看凝辛夷现在情况如何,他方才渡过去的这一波三清之气有没有多少让她舒缓一些。

然而才抬眼,他的目光就顿住了。

方才他挡住了所有涌向他的三清之力,却?没想到,这三清之力失控时,竟是六亲不认。

裂开的帷幔如细碎的红雪簌簌而下。

凝辛夷前襟外翻,露出了雪白里衣,碎裂开来的布料里,是比里衣更腻白的肩头,漂亮的锁骨线条,她披散下来如绸缎般的漆黑长发。

和所有袒露出来的侗白肌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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