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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出手,干货不出手,哪里来的银钱过年,明?年的春税岂非也要没着落。

原本入了腊月都该是喜气洋洋忙年的时候,现下无人有这个心?情,想?去乡里打听消息,又苦于不认识什么像样的人。

这等时候,自然有人想?到钟洺。

六叔公?代表钟家一族寻到钟洺,想?让他帮帮忙。

“阿洺,你在城里路子广,看看能不能寻人打听打听,今年为何没有走商来村澳里收货?是晚来了,还是不来了,若真是不来了,大家总要另寻活路,免得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此事不仅关乎一族生计,也关乎自家腰包,钟洺没有推脱,实则他冬月下旬时见不到走商踪影,就已觉事有蹊跷。

上辈子这时他已蹲了大牢,对外界事一概不知,不能借此把握先机,遂在送鳗鱼那日,托了恰好要去县城一趟的詹九打听。

算算日子,对方想?必也该回了。

一入冬,乡里食肆新添了围炉锅子,当?中一尊红泥小火炉,旁边是鱼片生虾、肉片肉丸、青菜菌菇,随吃随涮。

翻腾的热气中,钟洺和詹九相对而坐,瞧着锅中和盘中,显然自打菜色上桌后就没吃多少,一味光说话去了。

“……我能打听到的就这么多了,只能说天灾加人祸,今年这批走商实在点子背,水路上不太?平,转走陆路,哪知陆路还不如?水路。”

钟洺抬手揉了两下眉心?,实在没想?到事态这般严重。

听詹九的意思?,不仅是清浦乡不见走商踪影,他去到九越县,方知就是县城里也没几个,凭这少数几个北地商贾透出的口风,总算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从北边来九越县,无非是走内河水路入海,或是走陆路官道,相较而言,前者?能快许多。

然而近几年里这条水路上多了几个水匪帮派,渐成气候,要么拦路索要钱财,要么直接杀人越货,除非官船或是养得起练家子护卫的大族商船,不然没几个逃得过。

走商们吃了亏,只得转而走陆路,慢是慢了些,但一路都是官道,隔不了多久就有城镇,总比在水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好。

现在问题就出在陆路上,北地今年年景不好,一入冬就大雪纷飞,积雪层层累积,无论人或车皆是寸步难行?。

“现如?今县城里的那些个走商,多是有门路,跟着大商船走水路抵达的,他们能吃下的货本就有限,只怕轮不到咱们这小地方。”

詹九见钟洺迟迟不动筷,给他舀一勺鱼片搁碗里。

“那些个走陆路的全都给堵在了半路,来是肯定要来的,毕竟要是走回头路,他们亏得更多,只是慢得很,算算路程,怕不是要等到正月了。”

他举起酒盏和钟洺碰一下,闷掉当?中余下的半盏酒,感慨道:“怨不得都说走商风险大,一年年下来,鞋底子磨破不知多少双,运道不好的连命都要丢。”

不得不说,闻听此事后他想走南闯北的心气被打消不少,他是家里独子,总不能让好不容易盼得儿子走上正道的娘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但除却这条路,只靠现在的小打小闹,怕是几年内都攒不下多少像样的家底。

他吃了几筷子菜,见钟洺小口抿酒出了神,只当?对方是在为眼下的事发愁,并未打扰,而是打量桌上一圈,往锅里倒了一盘鱼丸、一盘鸡肉圆。

锅内汤水咕噜冒泡,顶得其?中食材上下翻滚浮沉,不多时,肉眼可见两样丸子都大了一圈,在汤面静静漂浮,便是里外都熟了。

迟迟不语的钟洺总算开口,“我方才想?了想?,倒觉得此事于你我,说不准是个机会。”

詹九一下来了精神,坐直了问:“恩公?此话怎讲?”

钟洺始终觉得,别看士农工商里商排最末,可要论做什么来钱最快,那必定还是从商。

他们水上人贱籍加身,出不得远门,当?不了走商,也在乡里赁不到铺面,当?不得坐贾,在这条路上,能有个固定摊位卖卖鱼获,便好似已是到头了。

钟洺也想?得明?白,他暂且不求长远的固定生意,能得个机缘,小挣一笔足矣,在他看来,走商迟来一事,正是能插手分利的机缘。

两人凑在一处,低声细说,詹九越听越觉得有理,眼神愈亮,心?潮澎湃。

钟洺所说的机缘,乃是抢在晚至的走商之前,去到村澳里收一批干货,囤在手中,到时待走商一来,转手卖出。

“年前家家都缺趁手银钱,哪怕明?知正月里走商仍会来,都抵不过落袋为安四字的诱惑。”

往日这门生意,哪有门外汉说话的份,走商直接来到村澳里挨家挨户收购,大走商吃得下一族大几百斤,乃至上千斤的货,小走商东拼西凑,也要凑够个二三百斤,方不算是白忙活一趟。

“你也说了,走商哪怕困于半路,也绝不会走回头路,不然一路上的盘缠都算是打了水漂,只有继续南下将货物寻买到手,转卖回北边方有回本的可能。”

上面的詹九不了解,但最后这段的道理他却是懂的。

见他点头,钟洺继续道:“单以我一人为例,我手里本钱有限,吃不下一族囤货,能赚的,也只有那些零散小走商的钱。”

借两滴茶水蘸在指间,钟洺以指为笔在桌面涂抹示意。

“一头是急着赶在年前把干货卖出的水上人,一头是千辛万苦抵达此处,务必要把货物买到手,好从中牟利的走商。”

一根线将两边相连,钟洺在当?中点了点,画了个圈。

“你设想?,若是能抢先把一批品相好的干货囤买到手,待小走商们到了地方,发现量大的货他们吃不下,也抢不过大商贾,而家家户户手里零散的存货也已卖空,到了你我手上,如?果?你是小走商,你会如?何做?”

詹九恍然大悟,“那当?然是谁手里有货就找谁,还能省了挨家挨户跑腿的工夫,毕竟他们本到的就迟,启程之日势必要比往年更早。”

说罢他眼珠一转,反应过来,“总有水上人急着将干货出手,买货的时候可以谋个好价,而走商也急着买货入手离开,卖货的时候价钱同样有的商量!”

届时两边高低加减,之间的价差便是他们能到手的利。

钟洺笑道:“我正是这么想?的,好说来烦你参详。现今你来往贩货也有了些日子,算是个中行?家了。”

詹九忙摆手道:“我算什么行?家,不过就是个走村串户卖鸡蛋的。”

不过钟洺所言,越细想?越觉可行?。

“还是恩公?你的脑子灵光,我怎就想?不到?”

“因你不是水上人,所以一时想?不到那么多。”

他自己?也是因挣钱心?切,素日里没少动脑子,因此当?事情发生,机会送到时,反应才能这么快。

钟洺举起酒盏,两人浅碰一下,各自饮净,随后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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