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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给我个准话。”

“还是不去相看了。”钟洺未曾犹豫道:“麻烦二姑回了黄家。”

这下轮到钟春霞不说话,钟洺以为是二姑恼了自己,怪他想一出是一出,哪知抬眼望去,二姑却是在笑着望自己。

仿若回到那日在船上的时候,他又被看得后背发毛,忍不住伸手挠了挠。

“二姑,你有话说话,这么样我瘆得慌。”

“你要是心里没鬼,瘆个什么劲?”

实则今日开口说这件事之前,钟春霞就料定钟洺不会答应,小仔可偷偷告诉了她,他大哥不仅给苏家哥儿送糖果子,还帮人卖力气挖沙虫。

眼里有了人,哪里还能和别的相看。

他们老钟家养不出朝三暮四的花心孩子。

“你同二姑说实话,是不是已经中意的人了?”

钟春霞没直接提苏乙的名字,问得含蓄。

钟洺两世为人,也算见多识广,偏生在情爱一事上全然白纸,他说不清自己对苏乙的心思是不是中意。

“我也不知。”

没直接说不是,那就是有戏。

钟春霞没想到自己这个侄子,提起这等事还是个脸皮薄的,她扬了扬唇,“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心里有数,我不多啰嗦,只有一事你要知晓,一旦定了心意,该走的礼数便今早走起来,你到底是汉子,不能等着人家小哥儿开口。”

钟洺快被二姑说晕了,不知怎的话题已转到走礼数上去,连“小哥儿”几字都忘记否认。

钟春霞套着了话,心满意足。

看来过不了多久,她就要有侄夫郎了。

酉时上下,差不多是水上人吃晚食的钟点。

钟洺提了烧鸭子去到刘顺水家的船上,刘顺水还没成亲,尚和爹娘、小妹住在一处。

到了地方,得知今晚的席面摆在刘顺水成了亲的兄长,刘顺风家的船上。

“我嫂夫郎带着小侄子过来婆家,今晚同我爹娘小妹吃晚食,不然怕咱们吃不尽兴。”

两家汉子都是一处玩的,熟悉得很。

钟洺上船跟刘顺水爹娘打了个招呼,随他一道离开。

水上人操持饭食容易得很,随便往滩上、海里捞几圈撒一网,就能凑上一桌菜色,有鱼有蟹,有贝有螺,再炒一碟子青菜,烧个热汤足矣。

更有那风味上佳的墨鱼鲞、黄鱼鲞,是待客时才舍得拿出来的好东西。

过来的数人里没有空手的,有人沽了酒水,有人提了腊肠,然则都胜不过烧鸭子的风头。

鸭肉入口,油润馥郁的滋味卷过舌尖,再配一口凉酒,真是神仙来了都不换。

酒过三巡,酒量最差的刘顺风眼神开始犯迷瞪,钟守财比他好不到哪去,余下三人,钟洺酒量最好,浑像喝的都是水,刘顺水则是吃酒上脸,这会儿一路红到脖子,但眼神仍清明。

最后是钟虎,其实钟虎酒量中等,不算好但绝没有太差,今晚却醉得最厉害,这会儿已经一脑袋扎在桌子上,嘴里含含糊糊,说些没人听懂的话。

钟洺想到今晚他也比平常都沉默,大抵是吃多了闷酒,才第一个醉倒,不禁疑惑。

“虎子这是怎么了?”

刘顺水比他更疑惑。

“你还不知道?虎子中意吴家香姐儿,但吴香前日已和白沙澳的汉子定了亲。”

随即压低声音道:“好似是今日虎子才知晓,这不一下就泄了气。”

钟洺:……

他只知前半句,后半句是当真不知道。

“看来是缘分没到。”

他拍拍钟虎后背,事已至此,只能说些徒劳的安慰话。

转念一想,若是自己猝然得知苏乙与人定了亲……

捏着酒盏的手指一紧,分明没有这件事,心里照旧空落了一瞬。

莫非这就是中意?

刘顺水却趁势给钟洺满上酒,玩笑着道:“咱们都是该说亲的岁数,谁心里还没个一二念想,单你一个从没提过,这可不公道,你若有,也该同我们说上一说。”

第22章 首发晋江小说阅读

汉子们私下吃酒时, 说些这样的话题也是常见。

尤其是打?光棍的后生小子们,每日一睁眼,除了干活攒银钱, 就是惦记着讨媳妇夫郎,出海打?鱼着实累得很, 不琢磨些美?事还有什么意思。

比起钟虎,刘顺风和钟守财没醉到神志不清的程度, 一听这话, 当即来了劲, 跟着起哄。

钟洺吃一口酒,又夹两筷子菜,选了个海螺, 慢吞吞地转出里面的肉,撕去苦胆后嚼了, 全数咽下去后方?道:“确实有。”

周围几人都被他的磨蹭给急坏了, 听得这话,钟守财一下子坐直,“当真?以前怎没听你提过?”

他捶钟洺一下子,咧嘴乐道:“你小子瞒得怪严实。”

钟洺还是头一回与人讨论这等话题, 过去他向来是觉得成?亲没什么意思的那类人,拖家带口,平日里做事花钱皆不能随心所欲,回到船上大孩子吵小娃娃哭的, 有什么意思。

“是近来才有的。”

甚至就在刚刚他才猛地想通关窍。

身形随着钟守财的动作晃悠一下, 钟洺摆手道:“好了好了,问也问了,再多的我可不说了。”

说出来平白教人议论, 这等事他做不出。

话是如此,其他人焉能轻易地放过他,酒席后半程,除了已经醉到桌子底下去的钟虎,三人全数围着钟洺一个人灌酒。

然而任凭怎么打?听,钟洺都把嘴巴闭得紧,问了好半晌,也只问出对方?是个小哥儿。

月挂中天,席面终于?是散了。

刘顺风直接睡在自家船上,刘顺水送走来客,收拾了番残羹冷炙,看看天色,估摸着嫂夫郎已带着孩子在婆家睡了,他便也趁势留下凑合一晚。

钟守财和钟洺则一边一个,把成?了烂泥的钟虎架起来,送回他三叔船上。

这么折腾一顿,作别钟守财后,钟洺捏了捏眉心,只觉自己也有些酒意上头。

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喝这么多,九越本地酒坊出产的便宜高粱酒,比不得前世在北地军营里喝的烧刀子,可这具身体还是年?少?时的模样,未及后来更上一层楼的酒量。

他家船离刘家船最远,少?不得再走几程。

这个时辰,为着转日早起劳作,家家都熄灯歇息了,海湾里渔船安然排列,静谧无声。

清冷月色笼着广博的海面,似撒了层耀眼的碎银箔,浪花阵阵拍岸,脚下沙滩上,细听可闻窸窣声响,挖沙的小螃蟹,蹦跶的弹涂鱼……

钟洺撑着有些困乏的眼睛,本该急着回船睡大觉的他不知不觉间放慢了步子,很是贪恋眼前的这份平静。

一路溜达,眼看快到时常下海的崖壁处。

他脚下一顿,最终还是继续向前走,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吹吹风,醒醒酒。

半道上视线扫过一个小小的黑影时,钟洺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但很快他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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