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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似乎回荡起了昨夜她站在月光下说的那句话:
——周无绪,明日,我给你做甜饮。
那双疲怠的眉眼中,一瞬间化开许多凝霜。
周焰拨动缰绳,往她的方向朝前几步,黄昏日光,光影斑斑。
男子颀长阔挺地身影罩在女子跟前,他抬起分明修长的手按了按眼廓,眼底还有一些红丝未散,今儿进关州捉了一日罪臣,打杀许久,终究还是有些累困的。
他看向朝云手中匣子,淡声一句:“给我的?”
说话间眉眼轻扫,又移开看向一旁竹林枝叶,十分漫不经心。
朝云怔忡了一瞬,瞧见他眼底消融情绪,变得温和,心中升起一股喜色,走前几步,拉近二人间距。
“对啊,我可是做了一整个午后呢。”她说话时,眼尾一翘,眉眼十分张扬,让人看了心旌浮动。
而跟前马背上的男人十分从容地长腿一掀,从马背而下,落在她的跟前,玄金织线的飞鱼服在微风中飘动。
周焰剑眉微斜,眸如点漆,耳边响过风声蝉鸣,和少女清凌泛俏的嗓音。
———“周无绪,我可是一路不曾停歇地来见你呢。”
迫不及待地,想将这份心意交到你手中。
第21章
【21】
金乌之下,朝云睫羽扇动,俨然一副得意劲儿。
似在求夸。
周焰瞧了她一眼,清咳一声,偏头别眼时,视线中才察觉到某人在角落里存在,眸光一冷,周齐脸色即刻收敛住,转身去与锦衣卫汇合。
竹林斜影下,只剩二人身形。
少女鼻尖泛着红晕,双颊亦有桃色,在树影丛生的竹林中,更为显眼。
他薄唇微抿,长臂一捞从她手中接过食匣,抬腿迈步往庭院方向走着。
秦朝云缓了一瞬,眸中有些不确定,到底是跟着他同去,还是被他丢在此处了?
正待她左右思索中,便听前方一道清冷嗓音传来:
“还不走?”
闻言,朝云眸底浮起浅笑,跟随着那道颀长身形朝前而去。
入了庭院,朝云目光不经意地将里头打量一番,并不似他们官眷那般清雅情调,一眼看去是错落有致的几处屋子,整洁而带着一股沉闷,像是走入了一处深潭,不见声响地。
周焰察觉到身后之人似乎还未跟上,只将脚步稍作慢些,待她跟上,又再度往前。
直至二人拐入正厅里头,周焰将她的宝匣搁在桌案前,自己则想转身撩开那截帘子,去往偏侧桌案前寻些案宗,在听见身后细碎脚步时,周焰眸光微滞稍作犹豫。
才反应过来,她还在此处。
“我今儿给你做的是冰镇醪糟圆子,你且尝尝。”
朝云一入屋子里,便将那宝匣打开,里头有些许冰块镇着琉璃盏,里头盛着剔透精致的冰酪。
她瞥了眼周焰,随后用手绢将双手擦净,才将琉璃盏端出搁置他身侧的长桌上。
少女裙摆一掀,径直坐在长凳之上,周焰在她满是期盼的目光下,缓缓落座。
一双修长宽大的手将那小小的银勺捏在手中,许是因着曾饮过她的甜酪,所以男人长睫一敛,背身微躬地低头直接舀入口中。
“怎么样?”朝云见他勾着头没再动作,忙不迭地询问。
周焰垂下的眼帘中划过一缕波动,唇齿之间溢满了那甜水的奇怪味道。
剑眉微皱,有些不耐地掀眸看她,却迎上她憧憬地目光,一句脏话在他心头压下。
蓦地,他忽而反应过来,那些时日,烈日晒下也一日不落地往他北镇抚司做的甜酪,恐不是某人亲手做的吧……
喉结滚动,周焰将口中之物缓缓咽下,目光略复杂地朝她开口:“亲手做的?”
“对啊对啊。”朝云点头如捣蒜。
莫不是太过美味,以至于怀疑我?
“挺好。”下次别做了。
周焰嗓音冷淡着,手中勺子搁置一旁,却是不动了。
秦朝云见他一贯如此,也没再多说些什么,只又想起今日遇见二皇子一事,抿唇踯躅着开口:“今儿我遇见了一个人。”
周焰看向她,示意她说。
“二皇子,你熟悉吗?”朝云有些犹疑。
他大概是猜出秦朝云要说什么了,起身将那正厅的大门拉了一截,将她的身形挡住,随后回到长凳上,盯着她那双湿漉眼眸,开口:“郡主,有些事能忘则忘,朝堂之事错综复杂。”
面前的女子咬住绯色唇瓣,许是因着空气热浪滚动,女子双颊湿热泛红,周焰眼底窥见忽而脑中闪过星碎片段,又见她眸子低黯下去,喉结滚动后,眉间有些踌躇着开口:“郡主不必忧心,万事有臣。”
他说话时,眸子清冷却令人信服,秦朝云跌入他的瞳仁中,怔忡片刻,心中因二皇子的那点不安,有些驱散了。
“周无绪,你这算是在护着我吗?”秦朝云眉眼一翘,话锋陡转,嗓音水凌凌的。
周焰陡然听见她温软嗓音时,脑中却是回荡起她在梦中的娇软似水,他想要驱散,便使得他本就生得冷厉的眉眼泛凶起来。
“郡主日后,勿要打趣周某。”他清嗓警告。
秦朝云最见不得他这副装腔作势的样子,单手托腮,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在桌案上敲击,一声扣着一声,还不住叹气。
周焰没理她,倒是外头踌躇着进不进的周齐,终于鼓起勇气敲响了门,本是准备给周焰汇报事物,瞧见秦朝云在那叩指,便好奇问了句:“郡主这是?”
她笑意粲然地挑眸看向周焰,“不明显吗?”
“当然是把周大人敲走,变成周无绪。”
倏地,周齐忍不住轻笑一声,而后又赶紧闭嘴。
打量着周焰沉下神色,即刻躬身作拳,汇报正事:“主上,陛下已知晓您归山之事,此刻正寻您前去问话。”
从周焰那处离开,天边已是夕阳西下。
橙霞漫天照着无涯山庄,秦朝云穿梭在花丛树影中,似一只翩跹蝴蝶。
直到回到秦家小筑,便见秦君琊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倚在石拱门边的朱墙上。
她走近一瞧,秦君琊都未曾注意到朝云的到来,朝云伸手拍了拍君琊的肩膀,少年涣散的眸子才缓缓聚集起来。
“阿姐?”
这语气可算得上低迷了。
朝云扬眸,在他身旁靠着拱门:“君琊,你怎么了?”
少年秀眉一皱,眼底似划过一点委屈,结巴着开口:“……阿姐,一满及笄之年,你们女子便要定亲吗?”
已过及笄之年两年的朝云,眼底一黑,瞥他:“你看我定了吗?”
谁知,君琊竟真的一本正经地打量起自家姐姐,静默半晌才叹气答:“你不一样,她初冬便要及笄了,听闻已有好几家媒婆要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