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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没想怪你。”
“可是你不要我了。”
苏清雉呼吸一滞,他突然觉得钟淮廷的成熟稳重都是假象,或者面前这个人也和他冒充周敬水一样,是被别人冒充了。
他抑制住脑袋里胸口里的疼痛,皱眉道:“说什么傻话?是你不要我,钟淮廷,你不要骗自己,你不能因为童礼结婚了,不能因为组织上关心你的婚事,就想到我……你既不喜欢我,我也没办法让你儿女成群。”
钟淮廷抱着他,抱得更紧了些,“我喜欢你的,我只喜欢你。”
苏清雉轻声斥责他,“瞎说。”
“你不信我。”
“我不信。”
“我知道你不信我,怪我。”钟淮廷哽咽着,“可是我能做的都做了。”
苏清雉受不了钟淮廷这幅样子,他开始后悔自己把钟淮廷叫出来,后悔点破钟淮廷在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更后悔与钟淮廷产生争执。
这些全部都是没有意义的。
弄堂里频频有住户经过,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抱在一起,看着实在是不像话,苏清雉受不了别人惊诧的目光,不自在地挣了挣,“钟淮廷,钟淮廷你冷静一点,我们换个地方说,好不好?”
钟淮廷眼睛红红的,盯着他看了许久,还是妥协了。
他们去了一处还算幽静的凉亭,不远,几步路就到了,钟淮廷却仍旧固执地要拉着他的手,很紧很紧,每根手指都要牵着,像是怕他跑了。
上海这样的地方,走两步就会遇到熟人,所以这么短短几步,苏清雉走得胆战心惊。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苏清雉心里的焦躁也被秋风吹得差不多散了,只是那若有若无的疼痛还在,丝丝缕缕的。
他坐不下来,便干脆倚在凉亭木柱上。
他整理着语言,许久才开口:“现在是1943年了,我们是……几几年上的军校?”
他突然记不起来年岁,便努力换算着纪年。
“31年,民国十九年。”钟淮廷提醒道。
“哦。”苏清雉点点头,“你看,31年认识,34年离校……到现在43年,整整十二年。我承认,钟淮廷,曾经我很喜欢你,喜欢到自愿为你潜伏汪伪,当然那时候有引咎赎过的成份在,因为我自知做错了事。同样,现在我也会为你心动。但是,钟淮廷,你还记得你去蒋王庙赴约那天,我通过村口广播给你放的寓言故事么?
“《狼来了》,那时候我的用意,是让你赶快跑,今天再提,是想告诉你,我还喜欢你,但我不信你。
“或者反过来说也可以,我不信你,但我确实可能还喜欢着你。”
『当然,其实我也不信我自己。
我从不是个长情的人。
可是却对你从一而终,我想,其实我早就不喜欢你了,只是十二年太久,我又太念旧。
也许真的只是习惯而已,战火也烧不尽的习惯。』
作者有话说:
一两瓶牛奶解决不了问题的,谢谢大家,狗血永无止尽
第108章 十二年
【后来他想,那天早上,可能是他和钟淮廷相识以来最美的一个早上。】
钟淮廷看着他,一眨不眨,呼吸被凉亭中穿过的风吹得微微发颤。
苏清雉皱着眉,垂下眼,双目越过钟淮廷的肩膀看向远处,面上不愠也不躁,“其实这些话我根本不想说的,说出来太矫情,我就打算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但是钟淮廷,你这个人真的很麻烦。我早都已经放下了的事,为什么你还要再一遍一遍给我提醒?为什么还要再拖我下水?”
说完他就又开始后悔了,他总是容易后悔,似乎面对着钟淮廷的时候,他做什么都不对。
钟淮廷站在阴影里,笑得勉强,五官都模糊了。
“我只是想,离你近一些。”他说。
“同样的话,我刚跟李卫群说过。”苏清雉也笑了下,清浅的呼吸荡在凉亭里,被穿竹林而过的簌簌风声掩去,“钟淮廷,这种话说出来能骗得过你自己么?反正骗不了我,我说过我不信的,所以你别给我讲了。
“我告诉你,其实三年前我就没相信你,可能真就像胡岸说的,我是个天生的特务,我就是多疑的。只不过那时候我受宠若惊,被你的三言两语冲昏了头脑,也愿意试着去相信,现在是清醒了也确定了,所以完全不信。
“你还记得你离开军校那天么?九年了,可能你早就忘了,但我记得,那天下着大雨,雨特别大,我发着高烧……不过不是因为你,我是因为退学的事儿被我父亲打成那样的,然后那天为了见你,我从家里溜出去。我赶上了,我到学校的时候你还没走,我想跟你道别的,还想跟你道歉,结果你说,我让你恶心,你把我的伞都扔了。
“那时候很多同学在操场边上躲着,原本是为了看你笑话的,最后他们笑得是我,我就和他们打架,打到最后自己更惨。哼,我记得当时周敬水围观还被我踹了两脚,梁文坚是在现场拉架的那个,不过我发烧了也比那些挑衅我的人厉害。
“我说了我不怪你,相反我从来没怪过你,我是为了提醒你。
“钟淮廷,你那时候没像我一样生病吧?你看,你明明当时讨厌我讨厌得见都不愿意见到我,五年后在‘21号’也是,你一直和童礼纠缠不清——当然现在我晓得了,保护童礼是组织上交给你的死任务,不过你就真的不喜欢他么?算了,不管你喜不喜欢他,反正你肯定不喜欢我,你自己说说,在军校的时候你那么讨厌我,为了避开我无所不用其极……怎么的只是五年没见,突然就喜欢我了,你自己解释得清楚么?
“虽然我们认识很久,但其实分开的时间更久。真正好好相处的日子,连一年都没到,哪儿那么刻骨铭心啊?你怎么就到了克制不了的地步?你不就最擅长这个么?所以,你自己相信么?”
苏清雉回忆了很多,把十二年间所有与钟淮廷有关的事都捋了一遍,便愈加清醒明白了。
钟淮廷真的不喜欢他。
至少,不那么喜欢他。
他发现,其实他面对着钟淮廷,大多时候都是不快乐的。
可能就是犯贱。
明明不快乐,却还是想靠近一点,多看一眼,也说不清楚原因,偏要迎难直上,根本控制不住。
钟淮廷说得那些话,分明是他的状态。
思及此处,他轻轻笑了一下,像是释怀,“但是我已经很满足了。钟淮廷,你在为了自己的理想和信仰奋斗,你没有被任何人事物动摇,我听说了你加入中统的经历,我想如果换成我,我一定做不到,所以,你真的很伟大。还有那个,易小姐……是叫易从欢吧?她很漂亮,个性也很可爱,和你很登对,我想,如果组织上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