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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目的白又被一成不变的摇晃风景取代。

“好看啊?”那大哥见他恋恋不舍的模样,打趣地问。

苏清雉点点头,“好看的。”

此刻他突然觉得,纵使是从前最憋屈最不甘的时刻,好像也因为这一山的雪白石斛,而升华成了荣耀的回忆,他所受的苦楚有人记得,有人念着。

即便这可能只是他自作多情,是他会错了意。

整理好西装领口重新坐回座位上,苏清雉笑着面向那位向他介绍“石斛雪山”的大哥,“大哥,谢谢你,这雪山真是好看……没想到一别几年,南京,居然还会有这样的风景。”

那大哥点点头,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①借鉴自戴笠派军统特务刺杀王天木的案例

作者有话说:

非常痛苦,本来以为今天能存个稿……结果开会开到十点多,我要疯了

第82章 接头

【别太紧张,我们是假扮夫妻,太生涩的话,别人会看出端倪。】

苏清雉到下关站便下了车。

他从口袋里翻出相片。

相片里是位长发的纤瘦女孩,穿着学生装,拎着牛皮书包,五官淡得像是云之蔽月。

苏清雉是见过不少美人的,军统女特务大多都以美貌著称,什么类型的都有。像“21号”从前那个档案室主任许忱君就是典型的清雅之美,可比之相片上的女孩,都似乎是媚了些。

又纯又澈,恬淡得似碧波清泉,自天上而来。

她是苏清雉的假妻子,总像是在哪儿见过,又实在记不起。

他其实不太擅长记女孩儿的脸,更害怕认错人,便举着相片对着车站里路过的一张张脸仔细辨认。

“敬水。”

在人潮熙攘的月台上,柔软的声线极具穿透力,苏清雉寻声望去,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穿着月白洋装的女孩儿。与相片上一样的脸,肤色却白到耀眼,她只静静站在那里,就淡得好像不属于尘世。

苏清雉终于记起了这张脸。

“袁……袁知乙?是你么?”

他还在南京那年,遇到组织学潮的那位中央大女学生。

“是我。”袁知乙笑起来,真是淡极了,像一首婉转含蓄的抒情诗,她迈步向苏清雉走过去,大大方方挽住他的手臂,“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还能认出我。”

反倒是苏清雉有些不自在,走路的姿态都僵硬起来,他实在不善与女士相处。

“我……记性比较好。”

袁知乙偏头看他一眼,“别太紧张,我们是假扮夫妻,太生涩的话,别人会看出端倪。”

她语气柔得不行,不是命令,更像是朋友间的关切,倒显得苏清雉不得体了。

南京还是从前的南京,变化并不大。

袁知乙领着他去了他们二人的临时住地,那是一幢位于文坊西街的二层小洋楼,很符合苏清雉的伪装身份——一位在香港经商多年的前军统特工。

路上,袁知乙看出他的局促,便贴心地没再同他说话。其实袁知乙真的不可怕,甚至可以说还是和几年前一样的聪慧而善解人意,但大概是出于对将要共同生活的假妻子的敬畏之心,苏清雉还是不能做到收放自如。

“我在苏联留学时听说了你的事。”

袁知乙换下风衣,挂在衣帽架上,她轻悦的嗓音打破沉寂,“当时真的觉得很遗憾,遗憾没能早点认出你,也遗憾没有留在南京与你协同战斗……不过,得知组织给我委派的假丈夫是你的时候,我真的很惊喜,你别误会,是作为合作伙伴、以及‘金钗’崇拜者的惊喜。

“我真的很庆幸,自己竟然还能再见到你。”

袁知乙说话向来都是极理智的,印象里连当年组织学生游行都很理性,此时,她却连用了好几个“真的”来强调自己重见苏清雉的心情。她脸上的表情坦荡到令人羞愧,好像和她说一句玩笑话都是亵渎。

苏清雉不由想起来路上的那座“雪山”,原来真的有人还记着他的。

面对自己的崇拜者,还是一个这么优秀的崇拜者,没有人能忍住不敞开心扉,苏清雉的拘谨慢慢消散。他想,与袁知乙这样的假妻子一同生活工作,似乎也没那么难熬。

晚些的时候,袁知乙同他一块出门,去见他此次潜伏工作的上线“织女”。

“织女”经营着一家十里八街都闻名的裁缝铺,叫“罗裙制衣店”,专做手工定制的旗袍和洋装,从前南京城里几乎所有高官富商家的太太小姐们都喜欢去那里。

但后来出了件事儿,说是“罗裙制衣店”的掌柜手艺好品行不好, 有几位太太原本拍好的单子,盼了许久终于盼到约定的出货日期,去拿衣服的时候,掌柜的却闭门不见,说说心情不好让顾客过些时日再来……后来才晓得,是掌柜在工期内,给日本军官的夫人插了队,才导致先前那几位太太的单子延了后。

于是那些被误工期的太太们上门说理,掌柜的又是一通理直气壮的骂,嗓门大得很,还把人推出了铺面,气得那些太太们再也不愿在他那儿做衣服了。后来“罗裙制衣店”门派上被涂涂画画,写的都是汉奸走狗。

制衣店掌柜却分毫不怂,还叉着腰气势磅礴地与那帮人对骂,“汉奸是汉民族都奸细!我可不是汉族人,我算什么汉奸?”

传说中这位彪悍的掌柜自然就是“织女”

苏清雉听完忍不住笑,他寻思“织女”确实有两下子,配做他的上线。

袁知乙说着也是笑,而后停在一家不算起眼的店铺前,“就是这里了。”

苏清雉闻言抬头,铺面不大,连牌匾都没有,说是被人砸了就再懒得去做。店面位置确实不错的,正对着秦淮河,坐在里面,一抬头就是廊桥、画舫、春柳和成片盛开的夹竹桃,闲暇时还能听到船娘边摇着船边哼唱的民间小调。

橱窗里放置着一个穿着旗袍的假人模特,底座大概是被砸过了,歪歪扭扭地斜靠在墙上,显得又寒酸又厚脸皮。

还没进去,就听到一道略显泼辣的女声凶巴巴地叫嚣,“我说四个月就四个月!一天都快不了!等不及就别跟我这儿订。”

苏清雉正欲迈进去的脚步顿住。

这声音听起来,似乎比袁知乙讲起来要可怕点。

一个捏着女式手包的太太,高跟鞋“哒哒哒”地从里头走出来,出门了还回头狠狠瞪一眼,不过这位太太明显涵养要好很多,她甚至没当面骂,仅仅只是对着铺子低咒一句:

“死汉奸!趁早倒闭!呸!”

苏清雉皱眉,指着里面问袁知乙:“她一直这样?”

“其实……”袁知乙顿了顿,大概是想说些话宽慰宽慰他,但最终还是妥协,“是挺凶的。”

见苏清雉脸色微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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